奈落使者陳述的未來已經讓我煩不勝煩,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我已經警告了數次……
“诶,怎麼又那麼多人被罰下場啊?這是咋回事?”
“搶浮珠啊,搶到了看了序号不合心意又棄了,拿了十顆,棄了十顆,被執法者直接扔出華庭,剝奪了他們參與第一地關的資格。”
“可一号隻說了一人一珠,按珠子序号出場,可沒說不能換啊?”
“啧,是這樣沒錯,但解釋權在人家手裡,橫着也行,豎着也行。這還不算最糟糕的,被捏破的浮珠,序号已經曝光,被判定是廢珠,執法者已經統統回收了。”
宗清臨心生波瀾,這也就意味着,原本一人一珠的局面不複存在,狼多肉少,沒有取得浮珠的人,也無法參與第一地關。
他回眸瞥見容千凝還蜷在原地,狠狠歎了口氣,又往回走。
他半蹲在容千凝身側,看着嚣張跋扈的浮雪少主臉色蒼白地縮成一團,冷汗蓦地沿着光潔的脖頸緩緩滑下。
隻是摔了一下,不至于吧。
宗清臨心裡打鼓,硬聲道,“喂——容,容道友,還好麼?能起來麼?”
“腰疼,我腰疼,疼……疼死了……要斷了……”
容千凝小聲哼哼唧唧。
宗清臨見他面色不似作假,心裡有些歉疚又有些自疑,莫非是和晏清在一起呆久了,也變得沒輕沒重了?
“你再躺會兒,我先去給你找顆浮珠,拿到了再扶你上去。”
容千凝委委屈屈地讨價還價,“我想要你的連号。”
宗清臨冷漠起身,“不,我不想。”
浮珠争奪已進入白熱化階段。從最開始的全場互毆,到白菜遍地挑挑揀揀,再到現在一珠難尋,宗清臨憑借超強感知,在高台邊緣的縫隙裡尋得了一枚。
“拿好。”宗清臨将浮珠塞進容千凝手心,猶豫半晌,像是在思考哪裡方便下手,最後索性提着他的衣領,把懵圈的狐狸整隻拎起。
容千凝縮手縮腳,老老實實被宗清臨拎着,像是被掐住命運後頸的貓。
回到高台上方,容千凝突然晃了晃爪子,宗清臨把他往上掂了掂。
“嗯?”
容千凝對他眨了眨眼,下一刻,他如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獸,利索地滑了個身,攥住宗清臨的衣襟,從正面突襲,一個猛獸出山,蛟龍入海,以泰山壓頂之勢,用力一推……
宗清臨紋絲不動,冷眼旁觀。
容千凝心虛地尬笑兩聲,而後大喊,“麥麥!”
麥光深深吸了口氣——滾!
他像個炮仗,橫沖直撞地朝着宗清臨的小腿砸去。
宗清臨目光如炬,轉身閃避,卻在擡腿的瞬間,麥狐狸強行刹車,改變方向,轉而滾到他的腳底。
宗清臨剛一腳碰到毛絨絨的物什,心中一驚,回收的力道讓他連連後退幾步。
容千凝在半空中來回晃悠半晌,又是一個猛狐偷襲,直接将宗清臨撲倒在地,絲溜滑的狐狸爪趁機鑽進宗清臨的掌心,摸到了那枚浮珠。
宗清臨:……
“小弦子!”容千凝興奮地對着問仙弦揮了揮手,“找到了麼?”
問仙弦的唇角微微顫抖,“雖然但是,前後兩百号都被清掃了。”
“啊……”容狐狸大失所望,但很快又支棱起來,“沒關系,你可以這樣那樣……嘿嘿。”
宗清臨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面如死灰,仿佛世間喜樂都與他無關,一副超脫狀。直到——
“哇!!!”
“啊???”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晏清難以置信且眉飛色舞,蘇蘇驚愕不已且氣急敗壞。
前者一臉“你不用多說,我都懂,兄弟我挺你”,自顧自道,“難怪宗兄弟這些天避着我,原來是有情況啊!還好還好,發現得早,早說啊,我給你打配合,加油啊兄弟!。”
後者一臉“你栽了,你完了,你沒了”,暴跳如雷,“我就睡了個覺的功夫,這隻狐狸就爬你身上來了!爪子都快伸到你衣服裡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宗清臨這才發現容千凝還趴在他身上,霎時恍若雷擊,他一把将容千凝掀開,一言不發,搓着小臂,臉色冷青。
容千凝這會兒倒是爽快地滾到了一邊,與麥光擊了個爪,心情甚好。
華庭中央人群漸漸散去,一号重新出現,他輕點柳枝,一道銀光自高台東側射|出。光線源頭,一年輕修士攥着閃光的浮珠,面上如同打翻了的調味盒,緊張尴尬激動怯怯,五味雜陳。
隊首的雪衣刀客雪方池,起身對着那抽中了一号簽位的修士點頭示意并領先鼓掌,那名修士在此起彼伏的掌聲中緩緩來到華庭中央。
這名弟子,大約是小刀谷派來湊數的。雖然年紀輕輕,修為不淺,并且展示了一套自創的刀法,相當之狂亂不羁,但這撐着刀,漲紅着臉,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模樣,着實與衆人心想中的談笑間墟界灰飛煙滅的明界統戰領袖的模樣有鴻溝之别。
秘境外,小刀谷雪宗主捂着眼睛面容鐵青,“懂不懂什麼是風雅,誰教他的!蠻橫粗野,和隔壁老鼈夫有得一拼。”
此時此刻,連間廂房内,萬獸山别宗主,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他大爺的!肯定是隔壁那個婆娘在罵老子!”
在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中,率先亮相的小刀谷弟子扛着大刀回到高台,頂着或竊笑或譏諷或不屑的目光,他的步伐愈發扭捏怯懼,最後回到座位時,甚至腳下一滑,直接摔倒在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