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用猜了,别說棠溪晏清,就連宗清臨都想胖揍麥光一頓。
高台之上,一片寂靜。
一号朗聲道,“請下一位靈子。”
沉默,還是沉默。
一号的目光掠過十七等人,掃視後方,露出些許迷惑,“下一位靈子,請至内場中庭。”
宗清臨生疑,悄悄側身望去,隻見麥光趴在晏清腿上,将他的雙手扒拉到自己肚皮下面,大尾巴纏過手背,将那枚浮珠捂得嚴嚴實實。
晏清漲着臉咬着牙使勁,也不知這狐狸到底吃了多少,像噸小山壓在腿上站不起身,幾次試圖把麥光掀翻均以失敗告終。
“你看,我皮毛多厚實,這點點光,完全不在話下。”
“哎,你别動呀,再捱一捱,馬上過号了。”
“反正靈子這麼多,還有一堆罰出場的,誰知道縮頭烏龜是你。”
宗清臨舉棋不定。如若别的簽位,無論摸魚劃水還是藏鋒斂銳,隻要表現尚可,既不獨占鳌頭,亦不甘居人後,留有些許印象,且待後續發力。
偏偏麥光摸得好簽,五衍仙盟繼承人,唯二出場的問仙弦與聞人雅瀾,前者直接棄權,後者為全場高光。現下秘境内外熱火朝天,關注度達到了頂峰,若是按計劃低調行事,極有可能會給衆人留下能力不行的刻闆印象,後期想要翻盤極為困難;若是不掩鋒芒,即是對五衍仙盟的挑戰,第一天關後,被淘汰出局事小,暗中毒刀更為可怖。
本應大局為重,但推己及人,宗清臨知曉無論是曾經模糊不清還是現下情絲難滅,晏清是萬萬不願在聞人雅瀾面前露怯。藏鋒與否,始終應由晏清本人決定,而非将他壓在場下,剝奪了他選擇的權利。
思及此,宗清臨剛打算起身幫晏清挪走麥光,眼前蓦地浮現出炸裂的奈落使者,手指為之一顫。如若出手,那是否相當于又在參與幹涉晏清的因果呢?
宗清臨空唠唠地收回手,雙拳緊握,垂眸不語,憤懑與無奈一同在靈脈之中喧嚣地奔騰。
橙黃色的袍子從宗清臨的膝上絲滑溜走,柔軟白皙的小手,一前一後捏住了麥光的脖頸和後背,輕輕一提,晏清頓覺大山已挪,身體松成了一團棉花。
麥光龇牙咧嘴地在半空中狗刨,容千凝将他擱在腿上,對着毛絨絨的狐狸臀,用力一拍。
頓時,嚣張得不行的麥光像紮破了洞的球,嘶嘶呼呼漏着哭唧唧的風。
容千凝一手壓在麥光命運的後頸上,一手撥開毛毛拎起狐狸耳,對着耳朵一番教育,“小狐狸想幹啥壞事呢,現下正是萬衆矚目的時刻,多好的機會。你妨礙小晏師兄上台,不就是在破壞他的機緣麼?”
“那才不是好機會……哎呀,少主你不懂。”
一号又掃視了全場,冷聲道,“若是還不入内場,視為棄權。”
晏清理了理衣擺,連忙起身,“抱歉前輩,我這就來。”說罷,匆匆往内場趕去。
途中遇上先前去了前排恭賀聞人雅瀾創造新丹方的别石見,她攔住晏清,指了指衣袖上的狐狸浮毛。
晏清眼前一黑,行禮謝過别石見,一邊往内場趕路,一邊火速鉗毛。
别石見客氣地側身避開,随後回到問仙弦身側落座。
“嗯?”問仙弦疑惑道,“怎麼又回來了。”
别石見揉了揉鬓角,頭疼道,“毒不道搶着要幫阿瀾的新單方命名,雪方池本無意過問,隻是随口說了句丹毒不同道,毒不道認為雪方池對毒修有偏見,然後兩人就吵了起來。還是後面清甯。”
問仙弦若有所思,“我記得你所修行的馭獸之道名為寂,馭獸之前須靜心。”
别石見一貫噙着笑的紅唇卻垂了下去,“我雖為萬獸山繼承人,卻天生不受靈獸親近,隻得依仗功法,借取木之力吸引靈獸。第一步須靜心入定,運轉功法,方可溝通自然。”
容千凝搓拉揉捏着麥光,聽見靈獸二字,順嘴道,“按你們靈修的話說,是因為靈光的屬性吧。”他的鼻翼輕輕翕動,似是在捕捉什麼,“你身上的靈力不似草木柔和,倒有些鋒利,難怪靈獸畏懼。”
别石見微微一頓,“千凝少主真是好眼力。”她扭頭看向内場,“棠溪道友已經登場了,不知道他會展示什麼?”
倏爾,全場傳來爆笑,期間還夾雜着一簇簇鄙棄之語。
毒不道捧腹大笑還不過瘾,直接滾到了地上,錘着地闆,“你們看,他背上寫了啥字,哈哈哈哈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路頂着這八個字啊哈哈哈哈。”
葉椋酌捂着唇,憋了一會兒沒憋住,“應該是知道吧,都是尊境修士了,也不至于傻成這樣。”
新收的狗腿子立即附和道,“先前一号執法者大人喊了三次他才入場,他大概是在緊急尋找可以更換或者遮擋的衣物吧。”
一号淡淡瞥過棠溪晏清,“報上姓名和所屬宗門,鑒于你妨礙了大比進程,作為懲罰,在第二地關中,你将不具有自主選擇分組,以及被高順位靈子挑選入分組的權利。聽明白了嗎?”
晏清身姿挺立如松似柏,一臉正色道,“太劍學院棠溪晏清,接受懲罰,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