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未停,宗清臨目不斜視對二人道,“來得正好,先幫我拖住晏清。”話音剛落,又一杆子戳死兩隻爪風狠辣的“容千凝”。
伶舟飛夢與雪方池望向棠溪晏清,面露錯愕。布下的劍氣早已耗得無影無蹤,從封印中蹿出的棠溪晏清,燦金色的卻塵拳氣化為缭繞黑霧的血紅之色,脖頸之下,胸膛乃至腹
部都已然溶得隻剩白骨,他癫瘋而不能自控地揮舞雙拳沖向宗清臨,拳拳生風,兇殺之意肆起。
在兩人身後,漆黑的通道中湧出一波又一波的“容千凝”,他們舉着青筋迸起的雙臂,露出森白的獠牙,一齊朝宗清臨撲去。
優昙劍出,伶舟飛夢箭步躍出,熔煉了冰心靈玉髓的優昙劍,玄冰寒意大射,寬厚的劍身穩穩接下棠溪晏清的拳風。
“我來,你去。”
宗清臨如淩波踏浪,迅速拉遠距離。一群“容千凝”見他撤離主戰場,轉身蜂擁跟上。
棠溪晏清見目标遠離,煩躁地嘶吼幾聲,數次想越過伶舟飛夢,追擊宗清臨,均被重劍擋下。
“你的對手是我。”伶舟飛夢厲聲道,“棠溪晏清,給我清醒點!”
被對方纏擾數次,棠溪晏清憤怒地一拳砸向優昙劍,劍身顫動,發出一聲嗡鳴,伶舟飛夢噴出一口血沫,面色青灰,單膝跪地後移數尺才穩住身形,見棠溪晏清再度沖向宗清臨,她咬了咬牙,翻身追上晏清。
“雪方池,你還愣着作甚!”
伶舟飛夢咬牙切齒,眼尾餘光瞥見雪方池正慌裡慌張地撕完了法袍上流蘇,十指飛快編成了繩,“來了來了。”
旋即,袖手一抛,繩圈穩穩套中棠溪晏清。
雪方池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你休息,看我的。”說罷,他鼓着臉咬着牙向後猛力拖拽。
棠溪晏清雙手扣住脖頸,雙腳在紅砂上搓磨,猩紅着雙眼,口中發出咆哮與嘶吼,他一個猛沖,雪方池被帶着向前一撲。
伶舟飛夢剛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你行不行啊!”
“我……可……以……”雪方池踉踉跄跄地又滾又爬,伶舟飛夢了然,上前協助,兩人合力将繩子拽至石門邊,與紫藤系在一處。
雪方池長舒一口氣,脫力地倒在門邊。
棠溪晏清又是一番撲騰掙紮,法袍編織的繩子發出令人不安的“嘶啦撕拉”聲。
見狀,伶舟飛夢伸手去解腰間紫藤,雪方池氣喘籲籲道,“沒用的,我剛剛試過了,這紫藤根本解不開,不然我怎麼舍得獻祭自己的衣服。畢竟是容千凝的東西,不聽你我使喚再正常不過了。”
雪方池話鋒一轉,困惑道,“清臨去哪兒了?還有剛剛那一大群‘容千凝’呢?”
伶舟飛夢一手握緊繩子的中段,一手指着對面漆黑的通道,目露憂慮,“能源源不斷産出這種鬼東西,禍源必在通道之後。不解決它,我們根本沒法順利帶走晏清。”
雪方池倒是若有所思,“呀,難怪清臨這麼暴躁。”
“嗯?”
“這玩意頂着誰的臉不好,偏偏是容千凝的。你看外面堆成山的那群,死得那叫一個果斷利落,明顯是眼不見為淨啊。”
“啊?”
雪方池面目嫌棄,“就說你們劍修一根筋,啧,榆木腦袋,說了你也不明白。”
明明應該發飙的,但另一種撓心撓肺的奇異情緒纏上了伶舟飛夢,她緩緩品味了一會兒,卻百思不得其解,再看向雪方池時,一股莫名其妙的求知欲油然而生。
不多時,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兩人同時站起身望向通道,宗清臨面色冷青,如嗜血修羅,殷紅的竹支下,黏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墜了一路,與紅砂融為一體。他另一手拖着某個物什,向前一扔。
伶舟飛夢與雪方池同時看去——
那是一隻約莫有九尺長的獸類,身覆黑色毛發,長着人手人腳,面上沒有眼鼻耳唇,隻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它的心口被一竿洞穿,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是?”伶舟飛夢難以置信,“就是它在作祟?”
雪方池的臉色卻驟然大變,“鬼魈!竟然是這種東西……可彌天秘境裡怎麼會有鬼魈?”
伶舟飛夢追問道,“那是何物?”
雪方池驚疑不定,“鬼魈極善模仿,可複制參照對象的行為和能力,甚至剝奪對方的名字。它們曾經也是列榜惡獸,人人見而誅之,但相較于臭名昭著的猳玃,鬼魈仍有被馴化的可能,在被墟界七大族之一收容後,明界經商議後也将其自列榜除名。”
伶舟飛夢雙眉輕蹙,“倒是對上了。這滿地的‘容千凝’且不說,就我遇到的那幾個‘宗清臨’言行舉止頗有迷惑性,這等能力當真可怕。”
雪方池目光飄忽不定,“可彌天秘境數次開啟,從未聽說過有鬼魈的存在。”
宗清臨面露愠色,“明界可有哪家曾豢養鬼魈?”
雪方池苦笑,“雖然惡獸除名,但這種能力總歸是惹眼了些,而且馴養鬼魈風險極大,指不準就得噬主。至少明面上看,還真不知道誰家養了這種鬼東西。但……”遲疑過後,雪方池咬咬牙,接着道,“但當年鬼魈被墟界大族接納後,提議将鬼魈從列榜除名的,是萬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