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霎時寂靜。
原來是徒勞掙紮耗光了最後一絲體力的棠溪晏清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伶舟飛夢對着雪方池上下掃視了幾眼,一字一頓道,“你想說,這事兒是别石見幹的?可她圖什麼呢。”
雪方池垮着臉,“我隻是提出一種可能,至少明面上,談起鬼魈,聯想起萬獸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端看火山外圈的萬獸山弟子,若說别石見對風霆鎮惡毫無企圖,你敢信麼。”
伶舟飛夢反駁道,“風霆鎮惡,有能者取之。她别石見想得到,無論是诓騙利誘或是強取掠奪,隻要她有本事拿到,那就是她的。但以目前線索來看,刺殺我們的鬼魈、晏清身上的詛咒與風霆鎮惡之間無直接關聯,在這個特殊節點,你平白無故提起别石見,很難讓人不去懷疑你是否想借機把火燒到别石見身上。”
雪方池皺眉,“伶舟飛夢你講講道理。我啥都不說,你覺得我在隐瞞關鍵線索,我說了你又覺得我在拖别石見下水。你對我和别石見的區别對待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伶舟飛夢目露嫌棄,“區别對待你和别石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你的想法很明确:别石見與清臨的目标同為風霆鎮惡,清臨未與别石見聯盟,别石見決意殺人越貨,地點選在被萬獸山弟子大張旗鼓半包圍的熔岩火山,手段選擇打上萬獸山标簽的鬼魈,通過複制生産可以模仿我們面容的怪物以實現暗中偷襲,但不知出何原因她派人去西北故意将我引入火山,又莫名其妙襲擊晏清,把他也塞進火山裡……”
“計劃涉及的人員越多,越容易出現破綻,這還不包括必定會現身攪局的你。我不認為以别石見的缜密心思能設計出這般粗糙簡陋的圈套。”伶舟飛夢推斷完畢,不再搭理吃癟的雪方池,一轉身瞧見晏清仰面躺倒,宗清臨正蹲在他身前,細細查看着白骨上的花藤。
“有發現嗎?”
宗清臨的手指搭上青綠藤蔓,一股死寂與破敗感混雜于冰涼的觸覺中,若非晏清小腿依舊在藤蔓的催促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他甚至以為這覆蓋了晏清上半身的藤蔓隻是微不足道的死物。
兩道劍氣切斷藤蔓,與藤根分離的下半邊迅速衰敗枯萎,但與此同時,自晏清頸部又抽出一根青綠藤蔓如陰森狡詐的水蛇,刺入晏清尚且完好的大腿中。
伶舟飛夢拖出優昙劍,貼在晏清身側,卻依舊不能減緩溶解速度。
“怎麼辦?”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伶舟飛夢這下也慌了神,“再這樣下去,他得直接溶成骷髅架子了。”
宗清臨順手一拽紫藤,雪方池應聲而至,“清臨?”
宗清臨将伶舟飛夢與雪方池二人腰間紫藤解下,束縛于晏清四肢,詭異藤蔓竟然掙紮了好一會兒後未在向前伸展。他目光灼灼,盯着雪方池,“先前你說為免聞人雅瀾掌權後的清算,現下須得保住晏清的命。你有機會表現了,我知道你靈力尚存,來水。”
雪方池尴尬地笑了兩聲,“我這不是以防萬一麼,畢竟,我對家别石見還沒出現呢,呵呵。”
優昙劍跺地,“别廢話。”
雪方池咬咬牙,張開五指托起一團淡藍色流動的光體,向前送去,光團懸于晏清胸口處的雙生花上,與妖異的雪字比鄰相望。
“萬謀扇。”
宗清臨目不斜視地囑咐道,雪方池一愣,随後悶悶地從腰後提出扇子遞給宗清臨。
“退後。”
伶舟飛夢迅速扯着雪方池後退幾步。下一瞬,平地狂風起。淡藍光體拆成無數水滴,吸附于風卷之中,與滿地紅砂中逸散出的煙霧相融,随後風卷似紡錘般旋出一根根冰藍絲線,相織成一張柔軟的薄膜覆于晏清身體,微弱的金光一晃而過。
無形的結界阻攔了藤蔓的南下,幾人終于松了口氣。
宗清臨将扇子抛給雪方池,“比起詛咒,更像寄生。種下種子,等待藤蔓長成後剝奪軀體的生機。”他比了比手勢,“準确說,并非溶解後消散,而是被藤蔓吞噬後轉移,晏清的軀體,器官、血液、組織等等轉化為了某種能量,儲存在藤蔓之中。而且,種下種子的時機應該就在晏清雙手受傷之後。”
紫藤又在晏清身上纏了幾圈,宗清臨手上動作不停,語速飛快,“青綠藤蔓抽取了晏清的記憶,鬼魈的主人正是通過這些記憶複制出了火山中的那些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