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方池憤懑不平,“可我卻度時如年。清臨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别石見這鬼丫頭一醒來,還沒盤問她呢,倒是先把髒水潑我身上了,和伶舟飛夢兩個人聯手針對我,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我差點以為這一切真是我幹得呢。”
宗清臨目光精準落到别石見身上,他的雙眼似是冷漠的天平,令人望之生怯,“别道友,我想知道,先前你都遭遇了什麼?”
雪方池插嘴道,“還有,你還要老實交代進入熔岩火山目的是什麼?”
“你把伶舟飛夢引入熔岩火山目的是什麼。”
“你是怎麼把鬼魈帶進彌天秘境。”
“你是什麼時候給棠溪晏清種了藤蔓種子。”
“你為什麼要對我們痛下殺手。”
面對雪方池咄咄逼人的質問,别石見的眼眶逐漸變紅。伶舟飛夢忍無可忍,怒斥之,“閉嘴!”
雪方池還想反駁,被宗清臨不威自怒的眼神鎮住了,他弱弱地縫上了自己的嘴。
宗清臨溫聲道,“想來大家都知道,有不義之人在暗中窺伺,以尋覓時機将我們一網打盡。以此前種種經曆,我們五人都曾遭至他的追殺,在有确鑿證據出現前,請大家不要内讧,通力合作,找出幕後之人。”又對别石見道,“别道友,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以推測對方的真實目的與身份,特殊時刻,請摒棄成見,如實相告。”
這話其實并不比雪方池的诘問柔和多少。伶舟飛夢望了望别石見,猶豫再三,還是走到宗清臨身後。
别石見見狀,隻得咬咬牙,和盤托出。
“我來熔岩火山,确實為了風霆鎮惡,準确說是為了阻止雪方池得到風霆鎮惡。”
雪方池驚歎,“哈?你這倒打一耙的能力真是讓人驚歎。說謊都不打草稿,胡謅還敢直接抄别人的,真是服了。”
宗清臨目光和善,雪方池立即噤聲,“請繼續,方才無事發生。”
别石見觑了雪方池一眼,又自顧自道,“想來必定是雪少主口稱想奪取風霆鎮惡的人是我,而冰清玉潔的他,來這裡純粹是為了阻止我。但雪方池,即使你所言在先,卻非為真。恰恰相反,你真正目的才是風霆鎮惡,而我想阻止你,亦非如你所說的那般純粹是刻意攪局,我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須破壞你的計劃。”
雪方池怒極反笑,剛想冷哼兩聲,就想起了什麼,随後又憋了回去。
别石見深深吸了口氣,“天關開啟前,我曾邀請宗道友結盟,雖然說着可為宗道友提供便利的話,其實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是我。衆所皆知,别氏權力分散,派系林立,父親雖為家主,但也無法乾綱獨斷。我因靈光緣故,在族中地位尴尬,前些年族中長老一直有意将我外嫁聯姻,但因某些緣故,不了了之。後雪方池憑暈染刀陣聲名鵲起,聯姻一事再次提及,這一次,他們有了明确的目标,正是百花谷七長老的親傳弟子班一。”
宗清臨眉心一跳,又是他?
别石見眉目難掩憂愁,“也是臨行前父親才告知于我,我知他已盡力推卻,奈何族中聯姻的呼聲越發高漲,不少人明裡暗裡提醒我,要在大比中主動與班一培養感情。”
“這個人,說是醫樂雙修,但實是沾了他師尊的光,岚月卿對他愛屋及烏,嬌寵萬分,以至于關于他是岚月卿與麓珈卿的親子的傳言甚嚣塵上。許是面上背景稍顯單薄,天賦才能在人才輩出的百花谷又顯得相當平庸,新生代明顯以雅瀾為尊,若想在雅瀾掌權後仍享有尊榮,尋覓一門強力可靠的姻親顯然是條捷徑。”
談及此,别石見冷笑一聲,“所以,他自然是千萬個願意。可我呢,廢棄了天賜金靈光,另尋他法,另修他道,借自然之力行馭獸之道,強行把自己改造成儲存獸王血脈的容器,過濾自然之力的篩網,艱難苦撐數十載,殚精竭慮,晝夜難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坐穩仙盟席位,延續千年榮光,呵,也讓那群老不死們後半生安然無憂……而今我已成為馭獸尊者,我證明了自己有能力接下家主之位,我可以帶領萬獸别氏與刀谷雪氏一族再戰千年,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信我。”
别石見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淚,“宗道友,公正大義如你,倒是評評理。我與父親辛苦籌謀數載,卻落得個舍權外嫁的結果,我能甘心麼?這對我公平麼?”
伶舟飛夢磨牙磨得嘎擦作響,臉上大寫着想打人。宗清臨思忖道,“我欽佩于你的果敢與剛毅,但……”
雪方池面色微變,他飛速截話,“但這與我何幹?與風霆鎮惡何幹?與你莫名其妙進入熔岩火山又何幹?你别說你自己也是被幕後黑手打暈了丢進來的。”
别石見目光微涼,她直直盯着雪方池,“當然有關系,這正是我要說的。我不清楚在晏清的問題上你編出了怎樣的故事,但毫無疑問是牽強而割裂的。你可以把自己的心路曆程說得
相當圓滿,但都是為了掩蓋真實原因——岚月命你帶回風霆鎮惡。”
伶舟飛夢诘問道,“先前你分明說的是岚月不屑于風霆鎮惡,你對它産生想法其實是為了讨好班一。”
雪方池斂了斂唇角,别石見更笃定了幾分,“班一雖然庸庸碌碌與百花谷氣質并不相符,但這自私自利的本性倒是一脈相承。我隻需要稍稍引導,他便迫不及待地抱怨起來,結合現有訊息,我自然能将事情真相推測出七八成。岚月卿或許确實看不上彌天秘境的天寶,但上古奇石有一特殊能力,即是記錄,風霆鎮惡也不例外,它能将過往些許刻骨銘心的經曆幻化于倒影,存在須臾空間之中。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往,才能讓岚月卿心生忌憚,密令你務必将其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