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爆後的洞窟已徹底淪為廢墟,坍塌沖破了血霧的包圍,一路蔓延。三人匆匆向外逃去,眼見伶舟飛夢與雪方池踉踉跄跄地擡着晏清,搖搖晃晃,東撞一下,右磕一下,宗清臨的眼皮默默跳動着,他一言不發,左肩扛起晏清,肘下夾着别石見,也顧不得破壞熔岩火山構造,翠玉竹支破開狹窄通道,一馬當先,朝前沖去。
伶舟飛夢與雪方池來不及驗證通道是否正确,忙不疊緊跟其後。
三人對在熔岩火山中會與别石見碰面已有預料,但萬萬沒有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大家各懷心事,使得沉默的氣氛越發詭異。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劈天蓋地的巨石在幾人身後壘砌了高牆,将通道堵得密不透風,壞消息是徹底絕了回頭路,好消息是中止了坍塌的連鎖反應。
危險暫離。本就身負重傷的伶舟飛夢難以為繼,撐住優昙劍的手劇烈顫抖,整個人一趔趄,直接栽倒。雪方池也順勢癱倒,石子渣土在模糊泥濘的血肉間來回碾壓,他欲哭無淚地晾着雙腳,發出小小喑啞的氣音。
停步環顧四周後,宗清臨終于意識到自己依舊充沛的力量究竟有多逆天,于是良心上線,“你們稍作休整,我去前方探探路。”說罷,又順手甩下幾道劍氣,轉身消失不見。
雪方池一邊呼氣,一邊難以置信道,“敢情是我倆拖累了他的速度?”
伶舟飛夢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卻見宗清臨瞬間去而複返,她渙散的視線倏而凝實,呆愣愣地瞧着對方略顯尴尬地卸下晏清與别石見。
“糟糕,把他倆忘了。”
雪方池的肩膀抖了抖,随後發出一聲爆笑。暗中的石頭晃了晃身體,自由而散漫地躍下,貼上雪方池的頭頂,笑聲戛然而止。
宗清臨面不改色地解下别石見的靈光囊,略作思索後,一臉正氣地探入囊中挑挑揀揀,一條天蠶紗卷着淨骨生膚的秘藥扔給雪方池,一瓶香氣撲鼻的回靈丹扔給伶舟飛夢。
兩人不做推辭,直接收下,謝意才至嘴邊,就見宗清臨沒了蹤影,幽閉的空間裡僅殘留下他正氣凜然的回音,“記得打欠條。”
伶舟飛夢/雪方池:……
伶舟飛夢拈起數顆回靈丹,先喂給别石見,直至她眉心有金紋瞬閃而過,這才服下最後一顆,旋即打坐調息。雪方池默默瞥了她一眼,又默默看向毫無蘇醒迹象的别石見,悄悄松了口氣,火速攤開天蠶紗,倒出秘藥,動作生疏而别扭地給自己包紮。
隻是寂靜之中,突然一聲嘤咛,吓得雪方池手下一滑,松弛的蝴蝶結系成了死結,他不耐地皺眉扭頭瞥向聲源,卻與兩眼空空的别石見對個正着。
别石見眨了眨眼,目光聚焦在熟悉的天蠶紗上,随後又停留在雪方池臉上,後者黑着臉,耳根子卻泛着紅,“看什麼看,會還你的。”
别石見愣了愣,一巴掌呼到自己頭上,又暈了過去。
宗清臨疾行繞過數座石牆,隐覺兩極逆轉的掣肘明顯減輕,靈氣較山底越發充盈,他回想起前行路徑,眼前竟勾勒出了盤旋上升的橢圓形的環。
“好歹我倆同行一路,你甯可信她不信我?”
“至少我和清臨是一道來的,她呢?”
“好好好,合着你們倆聯手欺負我一個?”
腳下傳來震動感,伴随着雪方池憤怒的指責聲在山壁間回蕩。宗清臨望向腳下,若有所思,随後抄起竹竿往下一捅。
嘩啦——
宗清臨帶着精純澎湃的靈氣從天而降,三人目瞪口呆。
伶舟飛夢與别石見一左一右站立兩側,站在兩人對面的雪方池,雙臂環于胸前,臉色相當難看,見到宗清臨如救世主般喜出望外,“你終于回來了!你跑到哪兒去了!”
宗清臨的目光率先落在晏清身上,緻使白骨化的藤蔓被紫藤牢牢封鎖,無形的風卷着靈氣聚入薄膜中,緩緩滋養着晏清的軀體。
“宗,宗道友。多謝你救了我。”許是死裡逃生,别石見有些驚魂未定,她小聲念叨一句後,又默默向後退了兩步。
宗清臨側臉微微點頭,看向雪方池,“終于?我離開很久?”
伶舟飛夢截話道,“一個時辰而已。”
和自己估算基本一緻,那就不存在時間流速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