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赤井與降谷逛街購買真純的學園祭禮物,二人一并前往校園,卻發現了貨輪的圖案線索。之後,遠處傳來了一聲爆炸。
【前章】赤井與零和好,履行周六之約,卻不慎再次觸發他的應激反應。遠處的一個别墅裡,朗姆與吉田進行對話,計劃暗殺F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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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上十一點,東京某個安靜的街角,一輛白色RX7停在路邊。
“早上過的好嗎?”
赤井坐進副駕駛,想起早上金色頭發亂蓬蓬的樣子。
“你是在問分開的這一個小時裡我過的好不好?”
降谷零聽到他的提問不禁譏諷,身體卻莫名放松起來。他單手倦怠地搭上方向盤,眼睛裡充滿了灰紫色的起床氣。
說到起床氣,其實他們起得很晚。
他們最後沒能離開那家酒店。淋浴結束後,降谷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醒來時已經晚上九點,赤井遞來的速食快餐他隻咬了一口,然後就把自己鎖在屋裡,一直工作到半夜三點。等到他回到床上,赤井已經背對着他睡着了。
零短暫地睡了一陣,恐怖的鬧鈴永遠定在五點,雷打不動,盡管他渾身酸痛的像是過期牛奶。
身體會疲乏,可有些東西過了再久也不會變質。鬧鈴響起後他迅速醒來,久别重逢的看着赤井長長的睫毛,與嘴唇上輕柔的線條,突然發覺有一種新的快樂入侵了生活,盡管他不知道赤井會把這種快樂引向未來何處。
酸痛的身體告訴降谷零,此時他需要的隻是一杯水。于是他扶着腰站起身,兩腿之間一挪動卻被衣料的摩擦觸碰到,掙紮着走了兩步,最終還是沒能走出卧室房門,幹脆扭頭踢開赤井的腿,重新倒回床上,睡了過去。
等他們再次醒來,發現彼此早已饑腸辘辘。暗色的窗簾将他們隔絕于世界之外——屋外的陽光早已烤暖水泥馬路,隔壁樓裡的主婦們甚至也畫好全妝,準備出發完成一周的采購。
赤井劃開屏保時正在刷牙,看到三個未接來電後吐着泡泡輕聲說道:“Shoot,已經十點了,我還要把車給卡邁爾。”
他走得匆忙,送給零一個晨間吻後就關了門。二人相約一小時後再見面——去為世良真純購買學園祭禮物。降谷零看着酒店裡、赤井昨晚穿着的拖鞋,把它收在了門口。
赤井聽到降谷零的譏諷後淡淡笑了起來。空調的風在車窗上鍍了一層暖陽,他坐在降谷零身旁,手搭在另一隻手上,撬動了兩個人的心髒。
“買完我們一起去學園祭吧?反正那些孩子你也認識。”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發出另一個邀請。可話說出口後他又有些後悔,似乎降谷零一定會一口回絕一樣,赤井急忙補充道:“不想去也沒關系。你已經很忙…”
“你不忙?”降谷零打斷他,不緊不慢的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紅燈前。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赤井笑看着紅燈歎息,這個十字路口的停頓的确太慢了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變得不忙。”
人流如織,降谷零看不清斑馬線上行人的面孔。回憶被腳步與塵土打亂,掙紮着不知去向。
街角的三個人背着吉他包。金發男子走在最後,對着身前的人指指點點。
——萊伊,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你難道今天很忙嗎?
——這個任務你必須陪我去,抽點時間出來。
東京城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司空見慣的街頭,卻很難說出到底什麼地方發生了變化。
——哪一次。萊伊那天這麼回答過。
哪一次行動,我沒有陪你去。
紅燈變綠,最後一個行人走上人行道。眼前的情景與遙遠的回憶拉出金色的引線,縫補起千瘡百孔的回憶。
我陪你。降谷零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執意踩下油門,依依不舍地逃離了這個幻象。
銀座很快就到了,他們在地下停車場停車,走進一家商業樓。
這個時間的商場裡充滿了周末揮霍的主婦與勤勞的代購。降谷零突然拉住赤井快速穿過一樓的化妝品區,徑直奔向了樓上。
“我們是給真純買東西。”赤井再次核實了一下樓層信息,不确定是不是電梯停錯了方向。
“你不是說不忙嗎?”
降谷零看到壁櫥裡一件風衣後停下腳步。赤井秀一就這樣——像是被拿槍抵着一般,進了試衣間。
然後幾件搭配好的的衣服從門縫裡遞了進來。
赤井翻看挑好的搭配,隻摸了衣料,便沖着門外喊了句:“也沒必要…”
話音剛落,又一件衣服從門框上飛了進來。
——再這麼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赤井決定在一切失控之前結束這一場玩鬧:“你進來看看。”說罷打開了門鎖,幹脆一把将他拉進了試衣間,無奈道:“都不太适合。”
領子立起的時候會遮住他臉上簡潔明快的線條,凝固成一層軟緞般的、沉着的甯靜。降谷零站在鏡子前,看着面前的人。
挺好看的。降谷零不想說出口,隻是滿意地點點頭。
赤井見他竟然點了頭,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衣服,我是說料子。衣料太硬,容易留下頭發,會在現場掉落DNA痕迹…”
“我讓你出任務的時候穿了嗎?”降谷零狠狠勒了一下腰帶,把赤井說話用的一口氣擠了出去。
“不出任務也要處處留意。”赤井看着降谷忽然下降的職業素養耐心提醒道。
試衣間的燈光有些晃眼,空氣安靜到可以聽見赤井胡須生長的聲音。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試衣間的白牆上,陰暗籠罩了隻有降谷零才能看穿的心事。
“你這些年不好過吧。”
一個聲音幽幽歎道。
降谷垂下手:“要假裝自己已經死了,還要同時扮演好兩個角色。”
他看向牆上兩個人的影子,不知在說赤井還是自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時間的縫隙中,曾生長過許多角色,都是他與他的僞裝。
“辛苦的日子很快就都要結束了,我們不用再活的高度緊張,不需要提心吊膽…”
赤井的心突然跳得很慢,細微的血肉一點點收縮,然後狠狠的、痛極的、抽搐了一下。許多年來,他不動聲色的維持着每一天的模樣,像一張越來越皺的白紙。每一次與黑暗的撞擊,都會把那張白紙對折,留下銳利的折痕。可在這個試衣間的白光下,突然有人把這張紙展開了,鋪平了,甚至連折痕的數量都一清二楚的告訴了他。
——世上不會再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不會再有人。
除了降谷零。
“不會有人再去跟蹤你的DNA信息,也不會有人會因為你暴露身份而被殺害。我…還有你,其實可以過兩天正常的生活。”
赤井愣住了很久。他好像虛脫了,又好像獲得了一種不安,一種自由,一種新的觸覺。
他開始幻想未來。自己或許可以去休個長假,這些年攢下的假期多達十個月之久,詹姆斯會批準的。他可以帶母親秀吉與世良再去一次那個海灘,親口告訴母親一切已經結束,世界對于他們一家來說終于有了完全安全的地方,而他也給父親報了仇,之後他們可以一同去祭祀,給父親一個真正的靈位,如果母親願意,他們還可以帶着妹妹改回父親的姓氏。
也許降谷零在百忙之中也能陪他在沙灘走走,他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聊起過去,然後把秘密一起鎖進心底。除了降谷零,他不知還有誰可以陪他聊起這些。很幸運,他還有降谷零可以聊起這些。
想到這裡,赤井突然用力扳過面前那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降谷零發出嗚的聲音,瞪大了眼睛。他不知為何赤井會在試衣間裡有這樣突兀的舉動,那個吻漫長又纏綿,缺失的氧氣帶給大腦一陣酥麻。他摸索着脫去赤井身上的大衣,希望他不要還沒付錢就把衣服弄髒,赤井卻會錯了意将手探進了襯衫裡。
“先生?衣服還合适嗎?”
導購小姐見屋内傳出一聲難捱,不禁探頭問了一句。
突然,試衣間的門被大力推開,那個金發俊秀的男子怒氣沖沖走了出來,衣服亂的不成樣子。另一位黑發高個子男人抱着試好的衣服緊随其後,一出來就迎上導購詢問的眼神,連忙應付道:“這些都要。”
櫃員急忙将這位大手大腳的貴客帶去結賬,卻發現他心不在焉,一直緊盯着門外那人。那人走路的姿勢有些不自然,眼神兇巴巴的、又濕漉漉的。
“先生,這一件您試衣服前那位先生挑選的,說是準備給您妹妹的禮物,您還要嗎?”
赤井沒有回答。他一直側過臉,盯看着唇上的水色、墜出零星的火,在降谷零頭頂點起無形的黑煙。他忽得笑出了聲,一個憤怒的眼神随着這聲笑,在店内的白瓷地闆上掃視過來。
赤井急忙在這道眼神中開始表演坐立不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玻璃櫃上,沖着店員點點頭。
“那這四件呢?這是那個先生等您試衣服的時候為自己挑選的。”銷售小姐看出了二位關系不一般,卻也實在不想猜測試衣間裡發生了什麼,大膽抓住機會加碼道。
“不用看了也買上吧。”赤井潦草掃了一眼金額就點了頭,刷卡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看一眼銷售的臉,一把抓起購物袋就追了出去。
他們開車去米花高中的一路上都沒有聊天——與其說沒有聊天,不如說每一次赤井想要單方面的挑起話題,都被降谷零的一句“閉嘴”喝止。赤井也不生氣,隻是憋起笑來。
二人進入校園時也是一前一後。降谷零并沒有選擇與赤井并排走在一起,一下車就氣鼓鼓的甩開了他。赤井幹脆就這樣與他保持距離,一并向前走着,沒有更近一步,也沒有離得更遠。
米花高中的大門被彩色的氣球環繞,正門的長街早已布滿了攤位,教學樓前搭着舞台,電子屏上劃過今年最受歡迎的男女生入圍名單。赤井看到了自己妹妹在入圍屏幕上一閃而過,驚訝得發出“啊”的一聲。降谷零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赤井正想走上前去拉住降谷指給他看時,一個清亮爽朗的聲音搶先一步:“安室先生!”
面前是空手道社的攤位。幾位社團王牌正站在林蔭路上,身着白衣黑帶,渲染出莫約四平方米的、分明的顔色。攤位的不遠處便是足球社團,工藤新一正在那随意踢着足球,眼神卻不時飄過來檢查自己的女朋友。
新一順着蘭的呼喊也看到了赤井與降谷,連忙向他們二人揮了揮手,走上前來打了招呼——他對于赤井秀一與降谷零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天前二人互毆對方臉部時的模樣,見他們一同前來,奇怪到停止了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