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是跟赤井先生一起來的嗎?”蘭愉快地問道。
二人默契的同時開了口,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
“我們是在門口碰見的。”降谷零轉身走到傘下。他拿出準備好的伴手禮分給了相熟的幾個孩子,很快便在空手道社團被高中女生圍了起來。
“安室先生還在咖啡館工作嗎?”園子拽着世良真純遲遲趕來。她喜歡安室透,說話時難掩興高采烈。真純卻隻是潦草打了招呼便推開足球社團的人群,伸直雙臂跳得老高,挂在了赤井的脖子上。
“安室先生其實是個警察。”蘭輕輕的對着園子耳語道,并示意她不要太過驚訝。
園子張大了嘴,點了點頭,連忙含糊說道:“啊…謝謝你帶來的伴手禮。”
“不客氣。”降谷零撕開幾盒Pocky餅幹,将他們混合好口味,精緻得擺成盤:“如果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去買。”
我們。
“我明白了!”園子突然大膽推論:“安室先生跟世良的哥哥是同事吧!安室搜查官。”
——不是!降谷零的手指停在那裡,有些僵硬,他很慶幸自己及時吃下了一些零食。如果沒有,他的否認聲一定會異常的像是在尖叫。
他看着園子,表情難得較真。不是,我是日本人。他平和了語氣,反複強調。
我是一個日本人。
見園子愣了愣,降谷零也急忙随之轉移話題。
“你們馬上要畢業了吧?”
“對啊!”小蘭開心道:“3月17号。希望今年畢業季的櫻花很美呢。”
“想去哪個大學?”降谷零随口問道。
“肯定是——”園子挽住小蘭的手,嬉笑起來:“新一去的那個大學啦!”
“園子!”小蘭柔聲責怪。她側過臉,餘光裡看到降谷零毫無嘲諷意味、溫和的微笑。
“安室先生呢?”她用手捂了下臉,好讓自己降溫:“您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那小蘭你要受委屈咯——”一個男生大聲插話,音調諷刺:“工藤這麼久不來學校,考試真的會沒問題嗎?”
“關你什麼事呀。”園子不滿地叉起腰。
“不過——”那人并不理睬:“說不定他也不會報考日本本土的學校,他父親不是很有錢還一直住在國外嗎——”
蘭臉色刷地白了。那人臉上露出譏哂、龜裂在嘴角的嘲笑,抱起雙臂看着蘭。
“還是說。”他問道:“你也要跟着工藤一起移居——”
突然地、降谷零面無表情說了話。
“我是東京大學畢業的。”零轉過臉,沖那人不失禮節地點了下頭,微微擡起下巴。“法學部。”
“不介意吧——”他給話題畫上句号:“蘭小姐剛才問了我一個問題。”
人群中暫停了幾秒,然後、爆發出尖銳的贊歎聲。
“我的天啊!”園子大喊起來:“安室先生你怎麼會這麼厲害!”
“我當時複習的時間并不長。”降谷零朗聲道。
“對工藤君這樣聰明的人來說,應該并不難。”他微微一笑:“所以——”
他欲言又止。蘭擡起頭,感激地看了零一眼。
松樹的綠色變得淺淡,工藤新一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急忙走過來。
“安室先生今天一起來,是不是要順便查什麼案子?”
“來太晚了。”降谷零淡淡又直接地指出,見新一窘迫地抓了下頭發,又被逗笑,走到一旁撕開一袋森永水果糖開始擺盤,隻是偶爾擡起頭。不遠處,赤井的身旁站着另一個年輕人,面容與他相似,氣質卻更傳統溫和。零重新低下頭,隻覺得在電視上見過。
“不是查案子。”新一跟着他走過來,零收回目光:“為什麼這麼問。”
“哇!”園子驚歎:“安室先生是在法學部畢業後,報考了綜合職的考試嗎?”
降谷零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櫻花碎裂太久,他的心髒空白一秒,下意識地重複道:“不是。”
不是查案子。他看向新一。目光沉沉。
新一接話道:“抱歉。隻是看到你買得零食,以為是有食品投毒相關的案件——”
幾個女生被新一這句話吓得當場丢掉了手中的甜食,發出驚叫聲。赤井秀一似乎也被某個關鍵詞吸引,他向身旁的人打了招呼,兩個人一同走了過來。
“為什麼這兩個牌子會聯想到食品投毒?”世良真純警惕的問道。她雖然在日本長大,但由于母親的緣故,對于過于久遠的案件也知之不詳。
“格力高森永案啊!”所有的高中生異口同聲道。
“什麼?”真純急忙求助似的看向工藤新一。
“三十多年前——”工藤新一徐徐道來:“有位自稱是“怪人21面相”的犯人突然發表了各種各樣的聲明,并犯下綁架食品公司社長、把有毒的巧克力擺在賣場等罪行,他向食品企業進行敲詐勒索。被盯上的企業包括江崎格力高、森永制果、不二家、駿河屋等。這起案件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社會讨論和恐慌。但遺憾的是,罪犯至今仍沒有落網,而這個案件也成為了日本著名的懸案。”
幾位女高中生都從父母那裡聽說過這個案件的細節,沉默的看了看彼此。世良接着問道:“有人因此喪生嗎?”
“并沒有。這場案件持續了十七個月,有趣的是罪犯的每次投毒都會被警察及時阻攔,或者被犯人自己明顯标識,有毒的食品從來沒有離開貨架流向民間。罪犯顯然并不想傷害任何性命,但糖果企業卻因此大受打擊。”
“十七個月,連一個犯人都抓不住嗎?”世良不禁皺眉。
一個聲音接過話頭。降谷零擡起頭,正是赤井身旁那個年輕人。
“準确的說——”他說道:“不少人認為“怪人21面相”是一個犯罪團夥。這群人在17個月份裡一共下達了144個威脅信息,警方出動了将近130萬人進行調查,卻最終一無所獲。最後事情以1985年8月7日,滋賀縣警察本部長官山本昌二于退休日自焚身亡謝罪結束。五天後,罪犯向媒體發表公告,聲稱“對公司的折磨到到此為止·,惡人的生活真有趣”,停止一切活動。而好侍食品社長浦上郁夫為了去前任社長的墓前報告此事,也不幸遇上日本航空123号班機空難而罹難身亡。”
幾個高中女生不禁發出一聲驚歎。這人在叙述時、竟然将将日期,人員數量,公司名稱,人物名字記得如此清晰。赤井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轉過頭,迎上降谷零詢問的目光。
“我弟弟——”他用嘴型小聲地比劃。降谷零沒有聽清,他揚起眉毛。
“這是我二哥!”真純插話,這才回答了零的問題。她拉過秀吉的胳膊,繼續問着案子:“那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降谷零收起思緒,婆娑起森永糖果的玻璃紙包裝。
“案件的結果有諸多假說,朝鮮特工假說,财閥家族内部争鬥假說。我個人更傾向于股價操控假說,覺得這更像是一起當時政商與□□勾結的行動,以此做空股價獲得高額利潤,達到不為人知的目的。”
幾人急忙查詢起來,1984年1月時格力高的股價為745日元,等到投毒案發生後的最低跌至589日元。
“這麼多錢,居然也會不知所蹤?”新一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有一種假設是這些錢會被用作選舉資金,洗白資金來源的方法也有很多的。”
降谷零把玩着食品盒與玻璃紙心不在焉道,他說着說着、突然愣住,盯着自己的手,一動不動。
手裡的、兩張森永的玻璃糖紙,重合在了一個格力高的盒子上。
——一個人微笑高舉起雙臂向前奔跑,而重疊在上面的森永圖标,正是另一張笑臉,向下舉着雙臂。
“赤井!”他突然大喊起來,舉起了手裡那兩個重疊的圖标。
兩個商品圖标,重疊在陽光下。像極了赤井秀一這幾日苦苦追尋的貨輪集裝箱圖案。綠色的眼睛看過來,刀刃的寒光一樣——
赤井往前走了一步,接過糖紙,急忙拿出手機播了電話。
“卡邁爾。”他說。
“麻煩你幫我把車開到米花高中門口,我現在有急用。”他一邊說着,一邊大步離開了人群。世良與新一見狀,也立刻跟了過去。
降谷零也抓起車鑰匙與手機,大步追了過去。
塵土飛起,摻雜着小蘭跟園子無奈的阻止:“新一,真純,舞台劇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開始了啊!”
幾個人步伐匆匆,跨過了彩色氣球門。赤井走在最前面,電話裡卡邁爾正在回話:“好的赤井先生,你的車我已經用完了。現在正好要出門,你還需要别的什…”
突然的,電話裡愉快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話被挂斷,發出嘟嘟的聲音。
與此同時,地面劇烈震動起來,彩虹門被震掉了幾個氣球。巨大的爆炸聲從米花高中外的東南方傳來,濃濃的黑煙逐漸爬上了高空。街道上停滿的車輛都因為這聲轟響而鳴起了滴滴防竊聲。
幾個人定格在那裡。赤井難以置信,瞳孔壓縮出陰暗的漩渦,急忙再次撥出卡邁爾的電話,卻被轉到了無人接聽。
T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