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未被天虹樓的術法掩去,也不知是他主動所為還是這術法有什麼漏洞。
喻令架着昏迷過去的徐應徹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哭得雙眼通紅,向身前一位藍衣男子不住祈求:“求求您幫幫我吧,我實在沒辦法了。”
辭鳳阙不由得豎起耳朵。
藍衣男子依舊不為所動,端坐其位。
喻令将頭埋得更低了些:“求求您了,他快死了,隻有您能救他!”
淚珠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手将衣衫都攥皺,唇也被咬得嫣紅,好一副堅強自立小白花的模樣,常人看去都該心疼幾分,恨不得掏心掏肺。
這天生自帶的氣質都快比得上君青玉的幻術了,辭鳳阙啧啧,繼續隐在人群看戲。
藍衣男子果然動搖幾分,為難道:“道友求我的藥,我不是不給,可你說自己身無分文,這不是為難人麼?”
“我身無分文你便連藥也不給我麼?”喻令質問。
理不直氣也壯,值得大家學學他這個做派,辭鳳阙想。
他說得過于理所當然,反而叫藍衣男子語塞。
喻令又繼續道:“我是喻家少主,日後去喻家讨要藥錢即可,這還不夠麼?”
哎,這樣說就不行了,辭鳳阙暗暗搖頭,我說我是君青玉,你看方才那謝彌書會不會替我抹去七千萬枚上品靈石?
果然,此話一出,藍衣男子怒而起身:“沒錢就滾,惺惺作态給誰看?此處是天虹樓,沒人會陪你過家家!”
他擡腿,一道疾風襲去,将喻令整個人掀飛。喻令猛地吐出一口血,落在月白衣衫上,看上去頗為可憐。
他緊緊抱住徐應徹,苦笑:“對不起,應徹,是我沒用,連你的救命藥也求不到——”
徐應徹在他懷中,面容甯靜,辭鳳阙神識探尋一番,徐應徹靈力運轉平穩,身上也不見什麼傷口,昏迷得着實有些奇怪。
辭鳳阙的神識最後在徐應徹額上紫菱停留一瞬,望着那個顔色愈發深沉的标記,辭鳳阙收回神識。
與自己無關,他才懶得管。
人群頓時四散,鬧作一團,有人卻站出來,擋在藍衣攤主和喻令之間。
“這藥多少?我替他付了。”
是個青年,聲音低沉陰郁,身形過分瘦削,道袍袍角繡着蜿蜒的墨綠蓮枝,穿在他身上卻顯得空落落,甚至能看見突出的脊骨。
即便有天虹樓的術法存在,他也戴着寬大兜帽,将整張臉嚴實蓋住,無法從任何角度窺探。
藍衣攤主臭臉:“一千枚中品靈石。”
青年甩了個錦囊過去。
攤主仔細數了數,變了臉色,樂呵呵地收下錦囊,替他将靈藥打包好:“歡迎下次再來,我家的靈藥質量可是上乘。”
青年不言不語,去到喻令身邊,蹲下來。
他捏住喻令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喻令淚眼朦胧,掙紮無果,咬住下唇嗔了一眼。
圍觀的辭鳳阙霎時起了身雞皮疙瘩。
“你叫什麼?”青年緩緩開口。
喻令并不想回答,可惜下颔上的力道重了幾分,他不由得痛呼出聲,不情不願道:“喻令。”
“你是喻家少主?”
“自然!”喻令急,“我從不騙人!”
青年呵呵笑了兩聲,将藥材丢到喻令懷中:“記住是誰救了你。”
說罷手上再用力,将喻令提起來,狠狠地吻了上去。
溫熱的氣息交錯,喻令瞪大雙眼,手腳無力地捶打禁锢着自己的男子。
一吻結束,青年松開手,喻令軟倒在地,眼見青年摘下兜帽,散去術法,露出真容。
“第一次見,你需要記住我的樣貌。”
青年有着一雙異瞳,左眼漆黑如同常人,右眼呈墨綠色,瞳仁間依稀有極細的蓮枝,極盡妖異。
“我對你一見鐘情了,未婚妻。”
他笑起來,用那雙異瞳深情脈脈地看着喻令,想要再次吻上去。
“噗——”辭鳳阙一口噴出方才蹭來的瓜子殼,抓出謝彌書丢給自己的畫像,反反複複看上好幾遍。
姬四陰?
啊?
我這是碰上他一見鐘情的時刻了?
恰在此時,他的符紙回到他手中,證實眼前之人确為謝彌書要尋的人。
辭鳳阙來不及感歎更多,身後忽然一陣巨力将他推出去,辭鳳阙甚至連符都來不及掐,匆忙回頭,隻見謝彌書不知何時到了人群中,一臉得逞的笑意。
謝彌書無聲道:“将人帶來我眼前。”
那你推我做什麼?!
托謝彌書好心之舉,辭鳳阙便在姬四陰再次吻上去時,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和喻令幾尺之遙的地方,甚至還能在喻令瞧見自己時,伸手同他招呼道:“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