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第一輕然大驚失色,意識到被蒙在鼓中崩潰道,“謝彌書?你怎麼在這裡?小玉兄怎麼認出來的?威脅什麼?我是不是少聽了好幾句話?我們不是一起來的麼?說清楚啊我完全沒弄明白!”
謝彌書替辭鳳阙答了,他将蓋在臉上的竹簡往第一輕然面前揮了揮:“熟悉麼?”
第一輕然隻消一眼便認出來:“我的寶貝!”
謝彌書手中竹簡,正是《仙州詩詞三百首》。
“我以為你一進來便能認出的,第一姑娘。”謝彌書揶揄。
第一輕然被他說得有些臉紅耳赤,咳嗽兩聲掩飾過去:“你尚未回答完我的問題。”
“嗯……”謝彌書抱臂,思考起該從何處道來,“第一姑娘問題太多,我該從何答起?”
“你為何在此?”第一輕然不假思索。
“自然是為交易,姑娘不是委托我解讀符文麼?雖然我年歲不大,不太能讓人信服,但我不曾诓騙你。”
“原來如此,”第一輕然又疑惑道,“我們又沒動手,怎得說小玉兄威脅你了?你這是睜眼說瞎話吧?”
謝彌書被她逗樂,吃吃笑起來:“姑娘有股率真勁,挺讨人喜歡的。”
“我當然知道。”
謝彌書卻換了個問題問她:“那些符文是這位小玉兄托你解讀的?”
“是。”
謝彌書揣手又打量起辭鳳阙。天虹樓的術法遮住面容,他隻能靠酒樓時匆匆一見,回憶辭鳳阙的樣貌。
“既然如此,我有些話要單獨與這位道友說,第一姑娘可否先離開片刻?”
第一輕然不明所以,眼神征詢辭鳳阙,得到答案後利落地離開了。
狹小屋内霎時隻剩兩人,謝彌書将第一輕然的寶貝卷起,抱在懷裡後才慢悠悠對辭鳳阙道:“為表誠意,道友也該以真面目見我吧?”
辭鳳阙也不扭捏,兩指微動,露出那張桃花面容。
“我記得玉兄是蒼月弟子?為何要追查這東西?”他努嘴點向辭鳳阙掌心的書冊,“道友就不怕上弦門麼?”
确實不怕,他們門主都被我搞失憶了。辭鳳阙自然不會将内情說出,隻道:“道友不也是麼?能将這符文解讀出來的,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
“謬贊,”謝彌書謙虛,“隻是閱書無數,略有耳聞罷了,不算什麼。”
此話不假,謝彌書身上一直有淡書墨味,那是長年泡在書冊中的人才會有的。
“要我們做什麼?”
“好說,”謝彌書眉眼彎彎,“幫我做成,靈石就不追究了。”
他丢了張畫像出來:“幫我在這樓裡尋個人,名喚姬四陰,将他帶到我面前即可。”
姬四陰?
辭鳳阙眼睛滴溜溜轉,這不是《蓬萊雲霄傳》裡對喻令一見鐘情的姬家少主麼?
想到姬四陰在書中的劇情,辭鳳阙也不由得同情一番這個倒黴蛋。
君青玉玩強取豪奪,他就是癡纏爛打結果最後一無所有的典範。書中喻令的愛慕者皆是仙門驕子,姬四陰也不例外,他是三門七家中姬家的少主,極品水靈根擁有者,對喻令一見鐘情,甚至愛到将自身靈根主動送給喻令,到最後卻在徐應徹和君青玉的雙重打壓下精神失常,于某夜跳崖自殺,屍體被崖底靈獸吞吃殆盡。
不過姬四陰本人也不是什麼善人,落得這個結局應當算惡有惡報。
這個謝彌書是姬家人麼?辭鳳阙壓下思緒,擡眼問道:“就在樓内?”他平靜道,“你比我們更熟悉天虹樓,為何不自己去找?”
“受傷了,懶得走。”謝彌書說得輕巧,躺回藤椅上,擡腿露出腳踝,那處仍拷着鎖鍊,鎖鍊之下卻有一圈深可見骨的傷痕,又被如同倒刺一般的事物挑爛皮肉,現在不過堪堪止住血。
“你這是……”
“别問,再問我可沒這麼好心替你們抹去七千萬的債,”他擺手趕人,“快去快去,我要睡了。”
“行。”找人而已,對辭鳳阙來說确實不算難事。
他從屋内出來時第一輕然正蹲在地上畫蘑菇,見到人拍拍衣袖站起來:“他同你說了什麼?”
語氣中有着被排擠的幽怨。
辭鳳阙将畫像貼她臉前:“尋人,然後七千萬靈石一筆勾銷。”
第一輕然兩手扒開畫像,仔細端詳,不由歎:“他真是個大好人。”
“确實。”
“不過這畫像之人就不像好人了,”她指指點點,“垮臉吓唬誰呢?”
“此人就在天虹樓内,分開尋會快些,如何?”
“等我消息。”第一輕然靈劍出鞘,飛至腳下,已然是禦劍飛行之态,“上九層交予我,你去下九層。”
說罷沖天而去,身影漸小。
辭鳳阙感歎兩句少年人當真有活力,低頭,随手畫了幾張符,從垂落的紅布條間擲出去,符紙化為流光遁入其餘幾層,一有消息他便能知曉。
他不急不緩在天虹樓溜達起來。
往下一層是珍奇心法丹藥,辭鳳阙一個個攤看過去,心裡盤算着能否尋到一兩方藥能用在君青玉身上。
君青玉如今内裡虧虛,需得常常以藥補之,簡直是個無底洞,笑逢歡的解藥又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煉制出來,念及此,他不由得長長歎氣,心道這藥都得花錢啊,兜兜轉轉又活到當初一窮二白的日子,當真是人生多艱,君青玉的山頭能否分他一份。
他看上一副藥,同攤主讨價還價之時,身後忽而喧鬧起來,他回頭,許多人聚集在一塊兒,圍着兩個宗門弟子。
辭鳳阙眯眼,看到熟悉的玄衣紅紋,嚯了聲,看熱鬧的本性複發,催着他放下藥,挪動步子,靠近人群幾分。
人群中央赫然是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