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愈來愈近,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群家丁魚貫而入。
屋内竹香袅袅依舊,有風自門外透進掀起簾幔的一角,靜谧之下卻絲毫沒有半分人影。
正當家丁們疑惑不已之際,有一中年男人背着從屋外走進,領頭的家丁見狀一喜,連忙迎上前去。
“王老,您可算來了。”
王震聞言瞥了一眼那家丁,闆着的國字臉神情嚴肅,看上去便知此人閱曆城府極深。
“真奇怪,我們剛剛明明聽到了鈴響,怎麼進來卻沒有人呢?”
家丁們個個摸不着頭腦,還以為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
王震越過衆人,徑直走到那書櫃前仔細地看了看,見四下确無人蹤迹,他眼眸微垂,漆黑的瞳孔幽靜深沉,看上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此,那領頭的家丁湊上跟前,正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卻被王震擡手制止住。
中年男人負着手,脊背微駝,渾濁的瞳孔一轉,不知在想寫什麼。
“走吧。”半晌,王震突然道。
他率先轉身朝外走去,“興許隻是鼠耗竄過,切勿大驚小怪,以免老爺回來怪罪。”
聞言,那些家丁相視一眼,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連忙噤聲退下。
……
屋内書櫃後有着一條密道,黝黑狹窄的空間裡夾雜着潮濕的空氣,孟姝被一隻手猛地拉入其中,黑暗之下,她下意識地出手格擋,卻被冰冷的手一把攔下。
她眉頭輕蹙,正要反擊之時,腳下一扭,差點跌倒,那人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攬住,寬大的手掌貼着她的肌膚,微涼的觸感透過衣物傳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一縷淡淡的菩提香萦繞在鼻。
孟姝突然間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擡頭,果不其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孟姑娘手勁還挺大,隻是要注意些,别把自己摔着了。”
青年的眼眸微微一眯,礙于有人在外面他特地壓低了聲音,隻是語氣淡嘲着松開了手。
黑暗之中,孟姝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因懼黑而急劇跳動的心卻在認出對方是扶光後放了下來。
孟姝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幹澀的唇,就在她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些什麼時,一簇火光蓦然躍現。
扶光自然地舉着火燭,火光映亮了眼前黝黑的密道,孟姝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旁的不铮走近,垂首道:“主上。”
扶光聞言看了一眼不铮,将手中的火燭遞給他,率先轉身朝密道另一端走去。
見此,孟姝眉頭一皺,也連忙與不铮跟了上去。
穿過地下長廊,密道的盡頭是一番别樣的天地。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下,落在牆下一角。
孟姝步履匆忙地跟着扶光的腳步左拐右拐這才走了出來,前頭那人卻好似閑庭漫步般自如潇灑。
孟姝撇了撇嘴,随着眼前日光越來越刺眼,這才意識到他們通過那條密道竟繞入了一處園子。
落葉飄零,外頭的日光雜糅着碎塵,映入瞳孔的是一片荒蕪。
“這宅子後竟還有一片荒園?”孟姝有些訝異。
扶光似乎早就來過這裡,他輕車熟路地避開雜草,走向前方。
在園子小路的盡頭有着一處蓮池,蓮池裡的池水早已幹涸,隻餘幾片落葉空灑其中,在那之上一處小方亭傲然獨立。
扶光指尖微動,石凳上的浮塵随風吹落,他拂袖一坐,瞳眸一掀,淡淡地看向孟姝。
“誰讓你自作主張去樊家村的。”他語氣極淡,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尋問什麼,也并非想從孟姝這得到什麼答案,好似隻是在順口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果不其然,還不等孟姝回答,他便朝不铮伸出了手。
不铮會意,将手中的木盒交與扶光。
“這是屬下與孟姑娘在樊家村石潭裡發現的,皆是樊宏天私吞官款的罪證。”
見扶光接過木盒,不铮想了想,接着道:“不僅如此,屬下還在樊家村碰見了謝常使。”
“謝必安?”扶光擡眸,有些意外。
“正是,除他之外元馗也在。”不铮接着道。
“哦?”扶光輕扯唇角,淡嘲道:“最近這地上地下,倒是熱鬧。”
扶光将木盒還與不铮:“收好,回去交給蘇素。”說完他站起身來,對上孟姝左右打量的目光,他微挑眉梢。
“孟姑娘不妨猜猜,這是什麼地方?”
孟姝聞言看向他,眉頭微鎖。
見此,扶光走近了些。
在耳邊吹拂的風聲中,他的聲音極低,目似秋潭含冰。
“你覺得,樊宏天為什麼要特地将這一處園子藏起來呢?”
扶光冷不丁地這一問,倒是讓孟姝瞬間心起疑窦。
這一處荒園極大,可眼前的這方蓮池卻隻偏居一隅,既不處于中心,風水位置更不是極佳,看上去極為怪異。
還有此池後的一方石牆……
孟姝眼光一轉,盯着那面牆暗自出了神。
這牆怎麼會出現在這,看上去與這四周格格不入,像是被後來加砌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