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少女的臉龐,吹起青絲一縷。孟姝眼神蓦然一亮,看向扶光。
“莫非這牆後另有玄機?”
扶光看向她,挑眉問道:“玄機何在?”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孟姝心底萌生。
此時風意微涼,一黑一白的身影對立而站,孟姝擡起頭來,少女的聲音在靜谧的荒園中顯得格外突出。
“林敬。”
兩字一出,扶光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不铮卻是格外的驚訝。
“孟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铮摸不着頭腦,疑惑道。
這不是在說荒園的事嗎,怎麼突然和那縣令林敬扯上了關系?
孟姝沒理會不铮的話,她目光依舊盯着扶光,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不知神君大人,我猜的可對?”
看見他的神情,男人雖一字未說,可孟姝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她得意地揚了揚眉,朝扶光挑釁一笑。
見此,扶光扯了下嘴角,不再理她,而是朝那方園中牆走了過去,隻剩下不铮在二人身後獨自疑惑。
偌大的荒園蕭瑟凄涼,明明是日上竿頭,卻平白生出一股子陰森。
孟姝擡手撥開垂落在牆上的雜草,露出牆面青石的一角。
扶光沒有如孟姝那般湊上前,而是停在了離牆面的幾步之外,擡眼看向牆周,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牆高約九尺,左右兩角分設一土壇,裡面隐約有些香灰的痕迹。
扶光走近了些,俯下身去,用手撚了一點壇中的灰燼,那灰在他指尖揉開,留下斑駁塵迹。
“怎麼了?”孟先前倒是沒注意這牆角下的兩個土壇。
扶光站起身來,擡起手看向她。
“你對一些通靈道術之事可有了解?”
孟姝不知他為何會突然這麼問,她搖了搖頭。
她雖耳濡目染對一些鬼神轶聞有所了解,可是這通靈道術一事她倒是從未接觸過。
“壇盞為引,牆垣為陣,血靈為祭。分設地壇,鬼魅無存。道曰‘古牆三尺,鎮英靈,牆若九尺,辟惡鬼。’”
待到扶光最後一字落音,孟姝猛然擡頭,瞬間感覺脊背微涼。
“你的意思是說,這有邪祟,而這牆是樊宏天特地用來辟邪的?”
不铮皺了皺眉,“可這和林敬又有什麼關系?”
他出身神族,打小便跟在扶光身邊做事,對這通靈求道一事不甚了解,就連後來到了鬼界也是知之甚少,但扶光就不一樣了,他自繼任鬼王後便苦修鬼界法術,鑽研鬼界典籍,了解秘聞,對這人間通靈一論也是知曉不少。
不铮這一問也恰巧是孟姝心中的疑慮。
“有什麼關系,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話音落,青年身輕如燕,衣袂飄飄,霎時間便翻過高牆。
見此,不铮也跟上扶光的步伐快速飛檐而過。
孟姝:“……”
跟兩位神仙一起辦差可真難,若非她習武在身恰巧輕功還不錯,這不是在為難她一介凡人嘛?
沒辦法,面對扶光那位活閻王孟姝有氣也不敢撒,隻能一邊在心中寬慰自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一邊動作利落地借力翻身而上。
“幸虧跟着阿爺沒少練武。”女子身如鴻雁輕巧落地,她無奈地歎了歎氣,正準備彎腰撣一撣裙上落的灰時,卻好似突然發現了什麼,脊背一僵。
在那一瞬,孟姝猛然察覺周圍不對,待她看見地上自己的影子時,突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身處夜晚。
她神情驟冷,目光打量着四周,擡頭便看見了孤懸在天的月亮,以及眼前一片更為荒蕪、更為落敗的園子。
在濃墨的夜色裡,孟姝試圖喚了喚扶光和不铮的名字,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在方才沒看到他們的身影時,孟姝心中就隐隐約約有些猜測了,如今便是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園子不大,雖一樣荒蕪卻不同于前方那片院子,這邊倒是更加的凄冷慘敗。
路徑兩道旁的枯葉七零八落,花壇翻落,裡面的花瓣怕是早已如泥,隻餘瓷瓶破碎在地。
前方有半截遊廊,上頭的紅木斑駁坑窪,牌匾也早已摔落在地,喪幡垂落的一角遮蓋住了牌匾。
孟姝走近一看,不止這一處,在這園子的四周都挂了許多喪幡,三步一白,绫布裹牆,襯上這滿園的荒色實在詭異至極。
除了這一番詭異的景象,讓孟姝更驚詫的是這日月更疊,明明方才還處于日上中天的正午時分,如今是如何在一瞬之間變為黑夜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孟姝繞着這園子足足走了三圈,卻始終走不出去,她甚至嘗試着想要再次翻過那道牆回去,可卻莫名其妙怎麼都使不上力。
四周荒草裡傳來聲聲蟲鳴,窸窸窣窣地,伴着夜晚的寒風,孟姝不禁打了一個寒噤,腦袋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她這不會……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她的腦海裡不禁想起了方才扶光說過的話。
“壇盞為引,牆垣為陣。”
血靈為祭,惡鬼現,辟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