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傳來青年低沉的聲音:“好。”
孟姝在溪邊撿了些柴和枯葉生火,還順手搭了一個架子,接過不铮從河裡抓上來的魚就放在火上烤。
“神使不愧是神使,這魚殺得真不錯。”孟姝拿起插魚的樹枝看了看,上面可是一點魚鱗都沒有,内髒都被掏幹淨了,不僅如此,此魚還應該是一擊斃命。
孟姝看着那利落地刀口啧了一聲,輕笑着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不铮這一身本事拿來殺魚,算不算大材小用?
遠處,扶光拎着一個小布袋走來。
待走近孟姝和不铮身邊,他從中掏了幾個長得像野果類的小玩意随手扔給二人。
孟姝伸手接住,拿近一看,“草蘆果!”
她喜出望外地擡頭看向扶光:“你從哪找來的這個東西?”在野外,這種果子是防止蚊蟲叮咬最好的東西。
“方才路過看到的。”
扶光也不挑剔,在旁邊随意地找了一塊石頭就坐下。
“對了,”正烤着魚呢,孟姝好似突然想起什麼,看向扶光:“那日從樊宏天那裡拿的圖紙上寫了什麼?”
扶光垂眸道:“是一幅畫。”
上面畫了一個陣法,是鬼界的引魂陣。
引魂陣是一道極其惡毒的陣法,傳言能夠強行召回死去的魂魄。可魂魄向來是人體死後自行脫離而出,等待拘魂使勾回,去往鬼界的冥間。
此等陣法惡就惡在,它強行将原本在冥間的魂魄召回人世,這等逆天之舉不僅會傷害魂魄自身,還會導緻其難以輪回,恐永遠滞留人間。
“奇怪的是,那道士給樊宏天的圖紙似乎并不周全,所以樊宏天隻能招到幾道與林敬死去的女兒所相似女鬼,且時間很短,鬼力也很弱。”
“你的意思是說,那道士是故意不想讓樊宏天召回林敬女兒的魂魄的?”孟姝皺眉道。
“是也不是吧。”扶光神色有些凝重,這便是他奇怪的地方。
那老道士既然要幫,為何不幫完呢?
“可惜我畢竟不是鬼族人,引魂陣這種惡毒的陣法向來是被鬼族視為禁忌,不易對外知道,所以我也有些拿捏不準。”
扶光想,看來是時候得請段之蕪走一趟了。
說到這裡,孟姝想起了先前自己曾問過蘇素,扶光不是神君嗎?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想去繼任鬼王的位置了?
可當時蘇素說,她也不知道答案,這件事的其中原委估計隻有扶光自己和天帝知道。
那……她要不要當面問問扶光?
孟姝偷偷瞥了一眼對面俊美的青年,燃起的火堆映照在他俊朗如玉的臉上,仿佛跳躍的火光都有了别樣的姿色,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孟姝想,現在他們應該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問這些,隻怕不要冒犯到人家才好……
扶光早就發現了孟姝一副要說不說的做賊模樣,他挑眉看向她,語氣挪逾:“再憋下去,也不怕憋死自己。”
孟姝:“……”
這可是他自己讓問的。
孟姝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石頭,與扶光湊近了些,好奇地看向他:“扶光,你為什麼不當神君反倒去做鬼王了呀?”
一個是神,一個是鬼。
孟姝思來想去,這二者完全不同,也不是說鬼王不好,但這總歸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扶光明顯怔了一怔,随即垂眸看向前方正在灼燒着的火堆。
過了良久,孟姝這才聽到他的聲音。
“百年前,三界大亂,惡鬼邪靈四溢,掌管此事的鬼界當之無愧成為了大戰的主力軍,鬼王姝更是身先士卒,不幸戰死,鬼界一時無主,情況不容樂觀。”
處于九天之上的神界,雲霞漫天,此時的淩霄寶殿上正站着兩人。
其中,前頭那位身着九龍雲衣,頭戴紫金冠,冕旈飄逸,祥光籠罩的男人正是傳說中的天帝,他神情慈和之中不失威嚴,高居雲端之上,天宮之巅,隻需睥睨一眼,九天寰宇之下莫敢不從。
而站着他身後的那位是個年輕男子。
金色的玉繡冕服加身,頭戴金珠玉冠,雲肩用金絲勾勒出莊重威嚴的日冕紋,上有四爪龍遨遊淩霄,袍底是龍蓮相纏的圖案,寬大的袖擺間仙鶴飄飄,仿佛暗含神通,随時都會翺翔九天。
不僅如此,此人長得還極為出色。
滿天雲霞下,他神姿風流挺拔,面容俊美如畫,眉眼昳麗又鋒利,既清冷若皎月,亦冰冷如殺神,頭頂神光,隽雅如玉,好似畫中仙人。
剛剛結束的話語就落在耳邊,這個統治諸天萬界的帝王震驚又愠怒地看向眼前姿容秀麗的青年,不可置信地出聲道:“你說你要辭神職,任鬼王?”
“扶光……”他又氣又歎。
“你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