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候認識的導演們,幾乎都在半個世紀以前的時間裡去世,同齡人還沒有活得過她的。
甚至還送走了富曜的女兒……叫什麼名字來着?
姜逾的記憶不是很好了。
遺囑在二十幾年前已經寫好了,其實她還偷偷更新了一份,這一份遺囑包括視頻、簽名、蓋章,要素齊全,被放在深受信任的律師處。
她的後輩們大多是适合當信托寶貝的平庸人,幸好大部分的資産是固定的、無法變現的東西,姜逾倒不至于擔心她們有一天餓死街頭。
不過,就算到那個時候,也跟姜逾沒關系。
不然讓後人把她從死亡裡搖起來,讓她一把年紀還保佑這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後輩嗎?
直到最後,姜逾仍然為自己的一生感到得意,“我這一輩子過的極其順心,就像是跨過一條小溪一樣毫不費力。”
喝完一瓶可樂,姜逾隻覺得困意襲來,她有點累了,便讓看護扶着自己回到了三樓的房間。
在看護離開後,姜逾的呼吸逐漸放緩,在睡夢中安詳離開。
“就連體面死亡,對我來說都這麼簡單、毫不費力。”這是姜逾最後一個念頭。
中午,見到姜逾沒有下樓吃飯,作為家族主事人的孫輩帶着家庭醫生敲開了她的房門。
經過診斷,姜逾死于糖尿病并發症。
“沒有遭受痛苦。”年輕的醫生勸慰痛哭的孫輩。
接下來,不斷有飛機來到樓頂,姜逾的孩子們從世界各地趕來。
醫生數了數,将近二十個人,算上剛剛離開的姥太,一共是四代人,這是一個大家庭啊。
索性這地方高級酒店不少,她們有得是地方住。
在姜逾下葬之後,一位護理團隊内的人悄悄八卦:“我聽見她們互相争吵,要請律師了,啧啧啧。”
在姜逾的意志下,第三代的孫輩赢得勝利,她的侄兒、姨媽們不得不回去繼續當着信托寶貝。
說實話,這位孫輩的天賦很平庸,不會像另一個孫輩一樣有野心、有能力,然而——誰叫姜逾最喜歡她呢?
不過沒關系,最終的勝利還沒落下她的槌子,也許另一個才是被姜逾眷顧的人。
再一次醒過來的姜逾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年輕的身體讓她敏銳地覺察到環境的不對。
“這裡是?”
五顔六色的霓虹燈上一閃一閃的,在國外生活三十年的姜逾有些吃力地念到:“投胎辦事處……”
“地府這麼先進的嗎?”
走進屋子,旁邊的房間裡傳來麻将聲,姜逾腦袋一探,文岩心一條腿打着石膏,拉着富曜幾個人搓着麻将。
文岩心在去世之前出過一次車禍,年紀大了骨骼愈合極慢,她不甘心在醫院老實呆着,最後死于私人飛機事故。
出席葬禮的姜逾還記得自己對她的評價:“還挺活潑的。”
“一餅!等會兒中場休息,我要去玩。”
“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二條。”說話的人是紀知微。
嗯???
紀知微?
姜逾吃驚:這家夥也染上麻将了?
隔壁的KTV的女人們鬼哭狼嚎,不用姜逾探頭就知道是誰,算了,徐頌妗這輩子、下輩子,大概處于一種精神污染的水平了。
五子能夠湊齊六個音樂界的卧龍鳳雛,星雨娛樂多少是有點邪門在身上的。
姜逾往前走了幾步,内置的空間裡宛如交叉的分到,裡面居然有玻璃房子一樣的建築,她好奇看向去……是一群年輕男人。
“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啊。”姜逾換了條路。
人太多了,她害怕。
身穿黑袍的男修士頓了一下,在他身旁的伽裡德專心緻志地與江家兄弟打牌,陳希魚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前台有個青年正在忙碌得飛起,雙手在空中比劃出殘影。
見姜逾上前,她問:“投胎的?”
姜逾遲疑了一下,她沒什麼認親的興趣,畢竟大家都死那麼多年了,現在的她更想試試新的、年輕的身體,于是點頭說道:“Yeppp~”
青年想也不想遞過去一張紙:“撕開這張紙,你接下來會出生在C國華僑家庭。”
似乎是怕姜逾聽不懂,她用英文說了一遍。
姜逾撕開紙,紙屑的光芒圍繞她,她的身體迅速消失。
很快,她又回來了。
青年與姜逾大眼瞪小眼:“怎麼回事?”她撥通了前台的電話,
“秦主任,我這裡有特殊事件,你快來!”
倆人等了一個小時,一臉疲憊的主任臉女人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青年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秦主任拿起附件,略一沉吟:“C國、華僑家庭……”
仿佛把握住什麼關竅,秦主任問道:“女孩?GIRL?”她看向姜逾。
青年一怔,點頭道:“Girl。”
……
後續青年隻得安慰姜逾:“你在這先過着,跟親戚、好朋友、情人們說說話。”
“等他們接受女嬰,你一定能活着出世。”
姜逾隻得拒絕:“那倒不用了,我覺得之前就挺好的。”
青年以為姜逾是在安慰她,一時間大為感動。
隻聽見姜逾冷靜地說:“等他們把自己作死了,我再來。”
一個介于少年與青年模樣的男人走過來:“文雅女士,您好,我想……姜逾?”
?
文雅:“那你還要辦事嗎?”
男人謝絕:“不用了,謝謝。”
隻見他下一句話帶着羞澀:“我們……很想念你。”
姜逾:……
她不記得他們是誰了。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