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熹往着那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心中發虛,最後還是秉承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宗旨,隻好一五一十的說了。
江北熹講完後,就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沈冀的反應,生怕因為自己的逾越惹得沈冀厭煩,沒想到,沈冀聽後,也隻是撇了撇嘴,低頭又夾了一塊魚,說道:“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從那時候就藏了心思,難怪後來有時候你問我的問題都奇奇怪怪的。”
方才還懸着心的江北熹一聽沈冀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趣,道:“那你那時就沒覺得出什麼不對勁來?”
沈冀骨折腮幫子,滿臉疑惑,反問道:“你覺得我能覺出什麼不對勁來?”
江北熹笑笑,臉頰有些發燙,眼眸明亮清澈,映着燭火的光,笑道:“當時送你玉骰子的時候,張祥的事剛發生不久,生怕你看出來點什麼,我當時還擔心了好久。”
沈冀蹙着眉,納悶的看着江北熹,不急不慢道:“是他的外表掩蓋了你的心思。”
江北熹眨眨眼,沒聽出沈冀的弦外之音,問道:“什麼意思?”
“……非要我把話說那麼明白嗎?”見江北熹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沈冀歎了口氣,毫不留情的補了一句:“因為醜。”
一句話,江北熹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一會兒,随後壓住自己抽動的嘴角,扯出一個很尴尬的笑:“很醜嗎?我覺得挺好看的啊,我還特意叫老闆穿了紅穗子,多鮮豔,多喜慶啊。”
這話聽的沈冀兩眼一黑,不明白江北熹的審美究竟是怎麼長的,用一種極其無語的表情盯了江北熹半晌,最後确定這人審美和長相可能是往反方向發展的。
沈冀白了江北熹一眼,說道:“是挺喜慶的,挂在鄉下成親跟着的媒婆身上正适配。”
沒給江北熹留傷心的時間,沈冀就又補刀道:“人家都是玲珑骰子安紅豆寄相思,你呢?紅瑪瑙配綠骰子,還安了個紅穗,紅配綠。你真的覺得好看?”
“我覺得挺好看的啊,紅花不還配綠葉呢嗎?”
沈冀一閉眼,徹底放棄糾正江北熹的審美,實在是太讓人堵心了,還是江北熹做的美食和他心意,他無所謂的敷衍道:“随便吧,你覺得好就行,你送的我都留着。”
“真的?”
本來江北熹還有些傷心,一聽到沈冀這麼說,心裡的那點不愉快立刻雨過天晴,立刻又換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江北熹像是得了零嘴的孩子,立刻眉開眼笑,拿起筷子給他挑魚刺,把魚肉統統都夾到他碗裡:“來,多吃點,多吃點。”
酒足飯飽了,人就愛犯困,兩人用完膳,江北熹自然是舍不得沈冀動手,自己利落的把碗筷收了,天不早了,外面已經大黑下來,某人又起了壞心眼,盤算着今晚賴在這,不回去了,就一直拉着沈冀聊一些有的沒的,準備把人熬到睡着了,就能順理成章的睡在這了。
許是剛才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态,現下一冷靜下來,困勁一股腦的就湧上來了,本是沈冀飯後犯懶想躺着跟江北熹聊天,沒想到沈冀上句話剛說出去,等江北熹回話後便沒了聲音,江北熹悄悄一看,已經睡熟了。
“睡得倒是真快。”江北熹笑着搖搖頭,忽而又想到沈冀如此困倦是因為自己,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望着沈冀的睡顔,心裡軟成一片。
江北熹輕手輕腳的給沈冀拿了被子,小心翼翼的給人裹住了,方才穿着單衣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受沒受凍,江北熹有些埋怨自己忘記給沈冀熬些姜湯,用姜湯一驅寒明早保準有精神。
熟睡的沈冀似是感受到了外界的觸碰,有些不舒服,眉頭一蹙,哼了幾聲,江北熹立刻敲響警鐘,生怕給人弄醒了,待沈冀沒了動靜,江北熹輕柔的摸了摸沈冀的後背,聽見沈冀有穩定的呼吸聲才罷手。
趁着昏黃的燭光,江北熹盯着那張臉出神,他癡癡地看着,看了好久,江北熹眸含春水,溫柔的看着,似乎是在欣賞一件最真實的寶物,這幾年沈冀眉眼逐漸長開,對比初見的時候逐漸脫了稚氣,帶了幾分青年人的英氣和沉穩,睡夢中的沈冀睫毛輕輕的顫動着,似乎有些不實,江北熹便又輕輕的安撫他,像哄襁褓孩童一般哄哄拍拍,便又睡實了。
真好看,江北熹心中想着,雀躍着,即使過了好久,他還是冷靜不下來,耳邊一直劃過小師弟對他袒露心意的話語,心就躁動着,但又覺得胸膛的地方是滿的,好燙。
又快到冬天了,窗外卷起一陣陣的冷風,江北熹思緒越飄越遠,想起上一個寒冬……
那時他們的關系才剛剛好一些,小師弟慢慢信任自己,依賴自己,大概是從那時他們變得形影不離,也是那時他們第一次躺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夜,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江北熹低頭輕笑,他笑那時的純粹美好,也歎現在的安定幸福。
可能從那時江北熹就早就已經動了心,他早該發覺的,他何時這麼牽挂過一個人,一切都不過是心之所向,情難自禁罷了。
心之所向,情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