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個地方靠海,家家戶戶依山傍海居住,外婆藥店在山下路邊,鐘大爺家在半山腰。
江嶼過去需要爬石梯,經過一個廢棄小公園,繞幾條小路。
大概需要走十分鐘左右,江嶼到了。
鐘大爺家院門口有一盞微弱的路燈,在門口能看見藍色的淩霄花和薔薇花藤爬滿了圍牆,鏽迹斑斑的大鐵門貼着退化的門神,更顯院子的年代感。
“嘭嘭!!!”江嶼敲響了鐵門。
等了許久,裡面傳來女人虛弱的聲音,“誰呀?”
江嶼喊道:“鐘姨你好,我是趙芳菲的外孫,我來給您送藥。”
“哦,江嶼呀。”院子裡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進來吧。”
江嶼推開鐵門,入目是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院子,院子周圍開滿了彩色的繡球花、薔薇花、波斯菊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花。
一個長得很美麗的女人坐在輪椅上,她的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容。明明還是九月天,她卻披着披肩,橙黃色的光線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有一種凄美的感覺。
“江嶼是吧?我一直聽趙醫生提起你,今天終于見到了,長得真好看。”女人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很親切,“就是勞煩你幫我送湯藥過來了。”
江嶼道:“沒關系,離得近。”
記憶中的鐘姨和眼前的女人面貌重合,雖然依舊美麗,但氣質變得深沉了,以前的鐘姨陽光開朗愛笑,雖然現在的鐘姨也挂着笑,但是像是一種逢人的禮貌。
“鐘姨,藥我放在哪?”江嶼左右看了看,猶豫要不要把藥壺放家裡。
鐘芹指着台階,柔聲道:“就這吧,辛苦你了。”
江嶼:“不辛苦,需要我幫你倒藥嗎?”
鐘姨坐在輪椅上,或許不方便。
鐘芹笑道:“不用啦,我一會再喝,過來坐坐。”
她指着放在門口的一張竹椅。
江嶼:“不了,我回去了,鐘姨你好好休息。”
鐘芹笑道:“好吧,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方便留你,等我養好了,再請你到家裡來吃飯。”
江嶼準備轉身離開,很快又回過頭,問:“鐘姨,需要我把你推回屋嗎?”
鐘芹輪椅後面是石階,雖有小坡,但是回屋也會有些費勁,如果不回屋,那就留在院子裡喂蚊子。
鐘芹笑道:“那就再辛苦你一次了。”
江嶼把鐘芹推回屋。
這屋子是兩層式的民建樓,鐘大爺年輕的時候有錢,小屋弄成了歐式風,用外婆的話說是洋鬼子樓。
能看出來鐘姨是個有情調的人,屋内插滿了鮮花,暖色的燈光下,很有氛圍。
但吸引江嶼注意的是客廳的鋼琴,鋼琴旁邊的小木桌也插着一束花。
江嶼有些出神地盯着鋼琴看。
“江嶼,你今年讀高二?”鐘芹問。
江嶼回過神,“是的,我高二了。”他走出去把藥壺拎進屋。
鐘芹柔聲道:“在二中是吧?”
江嶼:“嗯。”
鐘芹:“我兒子也在二中,剛轉到你們學校。”
江嶼:“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幾乎是同時,院子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接着是腳步聲。
鐘芹伸長脖子看屋外,“來了。”
江嶼也看過去,下一秒,楚遲拎着蘋果站在門口。
“靠!”江嶼低聲。
狗離騷是鐘姨的兒子!
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來了。
楚遲看到江嶼那一刻,停下了腳步,瞪着他,随後将水果扔在江嶼身上,猛地一下沖到江嶼面前,一腳把他踢飛!
鐘芹大驚,“阿遲,你幹嘛?”
江嶼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咳了幾聲,“我靠!你又打我。”老子給你媽送藥,你敢打我。
第二次了!狗都不能忍!
江嶼撿起地上一個蘋果重重朝他砸過去,離騷那狗東西,居然可以單手接蘋果。
江嶼想爬起來,但狗離騷速度極快,用膝蓋頂他胸口,抓着他的衣領。
江嶼揮打他,“滾!”
楚遲握拳,咬牙切齒,“你還敢找到我家來。”
一拳頭砸過去。
鐘芹大喊,“住手!”
江嶼偏過頭,那暴拳從他耳朵擦過,砸在了地上,幾乎是同時,江嶼推開楚遲,爬起來,随手抓花瓶往楚遲身上砸。
楚遲閃開,“啪!”花瓶砸在了楚遲腳邊。
楚遲掄起一把椅子氣勢洶洶朝江嶼打過去。
鐘芹大怒,伸手抓起一個茶杯砸在楚遲腳邊,“楚遲,你住手!”
楚遲這才回過神,看着鐘芹,“這瘋子打你沒有?”
鐘芹:“江嶼是來給我送藥的,他打我幹嘛?”
楚遲瞟見了放在桌子腳下的藥壺,又看了眼氣急敗壞的江嶼,算是勉強相信鐘芹的話。
鐘芹滿臉愧疚地看着江嶼,“快給江嶼道歉,你看你把人打的。”
楚遲盯着江嶼,目光裡滿是抗拒。
鐘芹:“楚遲,還不快道歉!”
楚遲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對不起。”語氣沒有一點道歉的樣子。
“哼!狗東西。”江嶼道:“老子不需要你的道歉!”
血脈壓制對狗離騷也沒用。
江嶼離開小洋樓之後,楚遲拿掃帚打掃地上的杯子、花瓶碎片。
鐘芹臉色很不好,歎了好幾次氣,“我們娘倆到這裡來本來就是給人添麻煩的,你倒好,沒跟人好好相處,反而還跟人打架了,打的還是趙醫生的外孫,趙醫生幫了我們好多忙啊,你怎麼能這樣?”
楚遲一語不發掃地。
鐘芹:“我不管你和江嶼有什麼矛盾,明天你去跟他好好道歉。”
楚遲:“剛剛我已經道過歉了。”
鐘芹:“你那是道歉嗎?你那樣子分明是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