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蛋爺爺歎了口氣,“沒啊,這不叫你上網聯系一下嘛。”
江嶼拿出手機,找到鹵蛋媽的微信,兩人的聊天頁面是早上江嶼單方面發的好幾條信息。
當着鹵蛋的面,江嶼打了對方微信電話,沒有回應。
鹵蛋爺爺抖了抖煙槍,“一會再打,你幫我看看電視為啥沒信号。”
楚遲坐在一旁看着江嶼。
江嶼很有耐心,幫他們弄完手機,又去調試電視信号,弄好之後,江嶼把一堆亂糟糟的線路梳理好。
他好像又重新認識了江嶼。
挺可愛。
楚遲走過去幫江嶼分類纏繞在一起的電線。
江嶼使喚他,“你去拿膠帶把線都纏起來。”
楚遲:……
終于弄好了。
江嶼交代道:“這些電線你們注意下,容易碰電。”
鹵蛋爺爺笑道:“曉得嘞,這個月的賬還得你幫我算。”
鹵蛋跟在江嶼屁股後面,“小爺,小爺,快給我媽媽打視頻。”
江嶼對楚遲道:“離騷你去算賬,我再電話聯系鹵蛋媽試試。”
江嶼使喚他已經上手了,楚遲老老實實幹活。
鹵蛋爺爺把泛黃的日記本遞給楚遲,“年輕人,你會算賬吧?”
楚遲道:“江嶼都能算,我應該也會。”
江嶼一腳踢他,“瞧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
楚遲躲開他的腳,“沒什麼意思。”
“哼,學霸了不起。”江嶼拿出手機又一次撥打鹵蛋媽的微信電話,但那邊還是沒有接聽。
鹵蛋奶奶愁眉苦臉從廚房出來,“我就說那姓李的說話不靠譜,她不信,現在好了,人都聯系不上。”
鹵蛋爺爺瞄了鹵蛋奶奶一眼,意思叫她别提李姓。
街坊鄰居都知道江嶼父母是被李家人害死的,所以都不願意在他面前提李家。
果然聽到姓李的,江嶼警惕起來,問:“是李園安介紹鹵蛋媽去的?”
鹵蛋爺爺點頭。
江嶼情緒明顯激動,“那肯定被騙了,李園安不是好人。”
鹵蛋爺爺:“也不一定,上個月鹵蛋媽還寄了一萬塊回來,有可能在忙。”
從鹵蛋家裡出來,江嶼心事重重,楚遲在一旁陪着他。
江嶼忽然擡頭,道:“李園安肯定沒安好心,你信嗎?”
楚遲:“我信你。”
忽然,警車鳴笛,江嶼和楚遲讓出路。
他們這個小地方很少出警,不知道誰家出事了,江嶼從小在這個地方長大,無論誰家出事他都有些擔心。
警車是從上坡下來的,楚遲家在上坡,江嶼有點擔心,所以跟着楚遲回家。
離楚遲家門口還有100米左右,就看見幾個鄰居在他家門口叽叽歪歪,門口躺着幾個破碎的花瓶。
楚遲立即扔了自行車,一家夥往家裡沖,江嶼在後面追着他。
江嶼沖進楚遲家,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被砸碎了,地上都是土,家裡的玻璃碎了一地,椅子被摔斷了腿。
“鐘姨!”
江嶼環顧周遭尋找鐘芹的影子,看到一灘紅色的液體,恐懼感從腳底襲上心頭,腦子播放着爸媽死去的場景,似乎和眼前有重合,他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幻境。
“鐘姨?”
江嶼依舊呼喚,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大腦好像塞了棉花一樣,昏昏沉沉,地上摔爛的東西無聲無息地進入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我在這。”鐘芹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楚遲抱着她顫抖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但是江嶼好像沒聽到她的聲音,眼神空洞望着周遭,最後目光鎖定在地上那攤紅色液體。
楚遲剛才看過了,那是紅色油漆,他問鐘芹:“誰幹的?”
鐘芹被吓壞了,咬着唇,顫聲道:“我,我不知道,五個人沖進來,什麼都不說,進來就砸。”
突然,江嶼徑直往廚房裡沖,很快他拿了一把菜刀出來。
“李園安,是李園安。”江嶼喃喃說着,沖出家門,“我要殺了他。”
楚遲追他,“江嶼!”
江嶼擡起地上的自行車,正要擡腳踩踏,卻被楚遲抓住了車尾。
“江嶼,你冷靜一點。”楚遲道。
江嶼回過頭,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充滿了血,全身顫抖,“是李園安,肯定是他。”大喊:“放手!”
楚遲依舊抓着車。
江嶼扔掉自行車,往李園安家沖,他手拿的菜刀吓壞了周圍的鄰居。
有人喊着,“殺人啦,殺人啦。”
“快報警!”
鐘芹跑出來,對路人說:“沒事沒事,小孩鬧着玩,别報警。”
江嶼跑得很快,追到黑暗的巷子,楚遲趕上了江嶼,他也顧不得江嶼手裡的刀,從後将人抱在懷裡,“江嶼冷靜一點。”
江嶼将他甩開,用刀指着他,“滾!”
楚遲索性往前走,那刀頂着他的喉嚨,“殺他之前,你先殺我吧。”
江嶼愣住了。
楚遲雙手抓住江嶼肩頭,瞳眸深處透着沉着的理智,“江嶼,你醒醒。”
江嶼嘴唇顫抖着,“放,放手。”
趁江嶼走神,楚遲一把奪走他的刀,“哐當!”往遠處扔。
那聲音把江嶼刺激了,他推開楚遲,“讓開,我要殺了他!”
楚遲索性把他緊緊抱在懷裡,“江嶼,我媽沒事,她也沒受傷。”
他猜到江嶼誤會紅油漆是血了。
楚遲用手撫摸着江嶼的後背,幾乎是哄人的語氣,“江嶼别害怕,深呼吸。”
他抱住江嶼的後腦勺,“沒事了,沒事了。”
楚遲的聲音很溫柔,動作也溫柔,江嶼終于不再掙紮,緊繃的肌肉一點點放松。
他把額頭靠在楚遲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氣。
許久,江嶼閉着眼睛,歎息自己的無能,“對不起,連累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