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感覺自己快要被對方的眼神吸了過去，心跳不已，他收回手，躺回去，“我怕黑，開燈睡吧。”

江嶼說謊會下意識眨眼，楚遲看着他，也沒拆穿，但心暖暖的。

他身邊的少年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他看似大大咧咧卻又小心翼翼的關懷。

其實過去的傷痛幾乎快要痊愈了，沒那麼脆弱，但他又很想看江嶼傻乎乎關心他的樣子。

江嶼能感覺到楚遲在看他，他也想從楚遲嘴裡問問他小時候的事，但是又不太想深究，怕揭了傷疤，弄得血淋淋的，他怕疼，更怕楚遲疼。

江嶼翻身背對他，嘀咕道：“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下酒菜。”

這樣的話他跟楚遲說過幾次，但這次格外不一樣，好像對方的目光能把他灼傷，又或者他害怕自己陷進去。

“你挖吧，我不會打你了。”楚遲的嗓音在這夜裡顯得性感低沉。

江嶼感覺耳朵癢癢的，“還好意思，每次都是你先打的我，我何其冤枉。”

“你可以打回來。”

“不打，睡覺！”

兩人不再說話，周遭再次安靜，窗外的雨聲也小了。

在楚遲準備閉眼那一刻，江嶼推了推他的胳膊，“要不，跟我聊會天？”

他還沒忘今晚來找楚遲的目的。

楚遲睜眼，江嶼依舊給他後腦勺，“好。”

楚遲閉上眼睛，“你說。”

江嶼翻過身，楚遲聽到聲音，撩開眼皮。

江嶼能看見他逆天的睫毛劃開的那一霎，心突然跟着微顫，江嶼沉吟半晌，“那個……我去見我趙舅了。”

此話一出，對面那邊拉出冗長的沉默。

江嶼看他，“此刻，你是不是應該有個回應？”

楚遲側臉和他對視，“你想聽我說什麼？”

“……你真的怕我殺人嗎？”江嶼和他面對面看着，離得很近，呼吸混在一塊。

“嗯。”楚遲道：“但我也怕李園安傷害我的家人，總之都有，也不全是為了你。”

“謝謝……”無論自己占的成份有多少，江嶼都很感激他，麻煩事是因他而起，卻讓楚遲用生命去冒險終結，這份人情大了。

楚遲：“你今晚來就是為了說謝謝的？”

“對呀。”江嶼道：“都說了我不是來尋仇的，報恩呢。”

楚遲笑着，“那你打算怎麼報恩？”

江嶼沉思片刻，“……請你吃飯？”

楚遲：“也行，那找個時間吧。”

“好啊。”

他看到楚遲閉上了眼睛，好像很困的樣子。

……

對話到此結束，江嶼覺得自己還有好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夠煩的，他從來沒這樣過。

“那個……”糾結幾分鐘後，江嶼打破沉默，“沒睡吧？”

楚遲：“沒有。”

江嶼抓緊了被子，“你有女朋友了？”

楚遲：“沒有。”

江嶼眼睛微眯，心情起起伏伏，夠奇怪的。

沒有女朋友，那那天晚上是跟人約P？

江嶼煩躁地咬嘴唇，沒好氣說：“那天我看到你跟人約P了。”

聞言，楚遲睜開了眼睛，眼底似乎帶着笑意，“被你看到了。”

“你承認了。”江嶼心都涼了，具體為什麼涼，他也不知道，反正這件事像根魚刺一樣一直梗在喉嚨，難受死了。

楚遲笑意不減，“我沒有約，那天晚上是為了騙你的。”

楚遲把當初的動機跟江嶼說了。

江嶼緊鎖的眉心一點點松開，心情變得美妙了，“我就說嘛，你牛批，居然用這種方式騙我。”

楚遲嗓音溫柔，“你不想我約？”

“廢話。”江嶼鄭重地說：“我當然不想。”

“為什麼？”

“我……”江嶼頓了頓，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解釋，最起碼能說服自己，“不喜歡我的朋友是亂七八糟的人，斐文青我也是交代過的，要是他敢亂來，我就絕交。”

“哦，原來是這樣呀。”楚遲翻身平躺，望着天花闆，“你和斐文青關系真的很好。”

話畢，楚遲翻身背對他，似乎不想再繼續聊了。

江嶼覺得郁悶，又煩了，索性也背對着他睡覺，但其實這樣睡刺激到傷口有點疼，他又翻回來，平躺睡。

……

“你談過戀愛嗎？”楚遲突然問。

江嶼差點就睡着了，“啊”了一聲，反應過來，打了個哈氣，“談過啊，初中。”

“男生女生。”楚遲問。

江嶼沒注意，楚遲正看着他，眼神複雜。

“肯定女生啊，還挺漂亮的。”江嶼迷迷瞪瞪的回應，完全不理解楚遲會問這種廢話。

江嶼聽見楚遲歎了口氣，随後又說：“睡吧。”

江嶼真的困了，懶得費腦思考，沒一會睡着了。

聽到江嶼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楚遲翻身看他。

沒想到江嶼忽然長臂一搭，搭在了他肩膀上，另一條腿也搭上了他的腿。

好像找到了可以擁抱的東西，江嶼拱了拱，更加心滿意足，嘴角都挂着笑。

楚遲用手指點他的鼻尖，小聲道：“不是說睡相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