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招娣停了車。

鐘家豪把黃色的信封給了徐招娣，“你看了就知道了，不過不要說是我說的。”

徐招娣是個急性子，拿了信封直接打開了。裡面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江嶼摟着楚遲肩膀，兩人穿着藍白校服走在河邊，微風吹拂他們的衣角，畫面美好。

“你什麼意思？”徐招娣擡眼看鐘家豪。

鐘家豪道：“還看不出來嗎？他們倆個在搞對象。”

徐招娣指着照片，“這也叫搞對象？鐘家娃你嘴巴放幹淨點，早就聽說你這娃人品不行，還真是嘞，瘋狗，亂咬人。”

“你！”鐘家豪氣得臉脹紅，他确實沒拍到江嶼和楚遲更親密的照片，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兩人肯定在搞對象，絕對的！

徐招娣把照片揣進兜裡，蒼老的眼睛眯出精光盯着鐘家豪，聲音沙啞，“鐘家娃，老婆子我警告你不要到處亂嚼舌根。”

鐘家豪氣得急眼，想罵不敢罵，這個老太婆的厲害他早有耳聞，他可不想惹。

“我沒有亂說，不信你自己查。”

徐招娣眯着眼睛盯着他，“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要我知道你亂咬人，我一定殺了你！”

她說‘殺’的時候眼神陰狠極了，鐘家豪覺得這個老太婆真的好像會殺他，有那麼一瞬間他後悔把照片給這老太婆看了，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鐘家豪氣沖沖跑走！

徐招娣走到沒人的街道，又拿出照片看了看，其實鐘家豪的話把她的心情擾亂了，也讓她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最近幾個月江嶼和楚遲走得很近，江嶼時長不回家在楚遲在留宿，偶爾還能看到他們在藥店有親密舉動，但是男生之間勾肩搭背很正常，她也沒多想。

不過仔細想想，江嶼和斐文青那些好朋友卻沒有這麼親密舉止。

不知不覺徐招娣來到了藥店門口，以往她會高喊一聲‘江嶼’

但今天晚上她不想喊，她想進去看看。

進藥店會有機械聲音——歡迎光臨

徐招娣不打算從藥店進，而是從家正門進。家正門是虛掩的，她輕輕一推，門列開了個縫。

正想再推開大一點時，她聽到了院子裡傳來江嶼的聲音，她目光越過縫隙看院子。

江嶼拿着書繞着院子背單詞，楚遲則在院子中間的桌子上寫作業。

相安無事的畫面，徐招娣松了口氣。

正這時，她看見江嶼繞到了楚遲身後，抱着他，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楚遲索性摟着江嶼的腰把他抱在懷中，兩人在一張椅子上撓癢癢。

如果是男女之間的話，徐招娣覺得可以用打情罵俏來形容了，但是兩個男的，她想象不到合适的詞。

她麻木地站在門口，她想直接推開門打斷裡面的少年，但手剛碰到門把又放下來了，在門口站了許久，最後輕輕把門縫隙合上了。

思來想去，徐招娣走進藥店，藥店傳來‘歡迎光臨’的機械聲音。

江嶼跑出來，楚遲跟在他身後，江嶼圍着徐招娣笑道，“外婆你回來啦，有沒有打包好吃的回來？”

徐招娣把伴手禮放在前台桌子上，“裡面有喜糖，你也吃吃沾沾喜氣，回頭找個孫媳婦，給我生大胖孫子。”

說話間，徐招娣注意到江嶼看了楚遲一眼，明明是很平常的對視，但現在她看起來沒那麼簡單了。

“對了。”徐招娣把照片甩在桌子上，“剛剛照相館老張拍了你們的照片，說是很好看想用來宣傳，叫我問問你們的意見。”

江嶼和楚遲目光一滞，兩人對視一眼，又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做什麼，但這也是在警告他們以後在外面小心點。

江嶼又問了外婆一些有的沒的，主要是想試探老張有沒有拍到其他，但外婆的反應好像就隻拍到了這些。

江嶼趁外婆進屋的時候跟楚遲說：“還好，下次我們還是再小心點。”

“嗯。”楚遲笑得溫柔，他扭頭望向正背對着大門口在擦桌子的外婆，眼底微暗。

照片沒那麼簡單。

*

這天放學江嶼回家吃完飯之後拎着書包準備跑出門。

外婆在藥店前台對貨，急忙問他：“你去哪？”

江嶼沒心沒肺地道：“去楚遲家學習，今晚不回來了。外婆我這次模拟考進了年紀一百多名呢，都是楚遲的功勞。”

聽到這些的消息徐招娣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苦着眉，“你……”她想說——我知道你們的事了，你們不能這樣下去。

但是看着外甥那幹淨單純的傻笑，她把話咽下去了，歎了口氣，“今晚先别去了，幫我對一下賬，我算不出來，年紀大了。”

江嶼本想堅持一下，但他感覺最近外婆心情不好老是歎氣，所以真沒出去。

“那我先給楚遲打個電話說一下，他在家等我呢。”江嶼說。

徐招娣苦笑了一下，于是她聽見江嶼在電話裡跟楚遲說：“我今晚不來了，我幫外婆算賬……嗯，我會背單詞的，不信一會視頻你抽背，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徐招娣看着江嶼高大的背影，腦子裡浮現出江嶼小時候學步的模樣，小小胖胖的一個，張開雙臂要外婆抱抱。又想起江嶼打人的犟脾氣樣子。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江嶼會在另一個男生懷裡撒嬌。

這幾天晚上她夢到死去的女兒和女婿了，他們質問他為什麼把江嶼養成這樣，跟男人談戀愛多惡心啊，他們江家還要傳宗接代，他們江家要斷子絕孫了。江嶼要被人唾棄死吧，好多人會嘲笑他們家……

想到這些，徐招娣感覺喉嚨一股腥甜。

江嶼聽到身後的嘔吐的聲音，回過頭一看，外婆竟然嘔出了血來，吓得他急忙跑過去，“外婆你怎麼了？外婆……”他又對着手機喊道：“楚遲，快來，外婆吐血了，快！”

徐招娣用絕望地眼神看着江嶼，在暈倒那一刻想着——江嶼這個時候了還想着楚遲，好傻的小子，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外婆住院了，江嶼沒心情學習，也沒心情談戀愛了，但他内心很脆弱，楚遲的陪伴會讓他很安心。

但他沒想到外婆病因來自他和楚遲搞對象。

所以每當楚遲和江嶼同時出現在徐招娣面前時，徐招娣差點忍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但是看到自家外甥那副傻裡傻氣的樣子，她還是不忍心去傷害他。

因為外婆最近身體不好，江嶼減少去楚遲家留宿的次數了，但每天放學還是會去他家學習，然後回家睡覺。

徐招娣把這些都看在眼裡，沒有阻攔，但又擔心，輾轉反側好幾個夜晚，終于，江嶼晚上約了斐文青三人黨出去吃飯，她來到了楚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