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愛下雨果然是真的,江嶼穿着褐色風衣打着一把黑傘穿梭在這座陌生的城市。
他感歎,這個地方明明那麼小,卻怎麼也遇不見楚遲。
一年半了,反而養成了每周末都要出來走走的習慣。
江嶼站在滴水的屋檐下抽着煙,看着人來人往,車如流水。
“下雨天抽煙真浪漫呀~”
江嶼回頭,一個亞洲長相的男人打着傘站在他身側,男人跟他差不多高,長得俊俏,皮鞋、西裝、領帶、大衣,一副倫敦精英打扮。
江嶼把煙滅了,露出得體的笑,“範師兄好巧。”
此人叫範銘澤,是他在這邊學校的碩士生師兄。不過範銘澤是本校人,不聯合培養學生。
範銘澤挑眉看他,吹了個口哨,推開咖啡廳的門,“進去喝一杯?”
江嶼:“不了,我回去了。”
範銘澤才不管這些,把他拉進咖啡廳,“你快畢業了,就當離别前的咖啡。”
江嶼笑道:“我記得前天已經吃過離别前的飯了。”
“不一樣,上次是意面,這次是咖啡。”
“哈哈,有道理。”
兩人座在窗戶邊的卡座上,服務員把咖啡送過來,江嶼看着窗外發呆。
範銘澤用小金勺子敲他杯子,“别看了,你要陷進這場大雨裡了。”
“抱歉。”
範銘澤看着江嶼無名指上的玉色戒指,心念一動道:“江嶼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江嶼看向他,眼睛裡露出疑惑,仿佛在問你怎麼看出來的,但很快意識到對方的問題分明在套話。
江嶼将這種傻愣愣的表情收斂,“沒有在找人,我在看下雨天。”
“我還以為你找人呢。”範銘澤道:“你還有半年就走了,想不想留下來繼續攻讀?你的能力留下來沒問題。”
雖然聯合培養有時間限制,但是成績優異的學生可以延長某一邊的時間,直接在這邊畢業,隻要和兩邊的導師、學校溝通好就行。
江嶼:“……不了,該回去了。”
找到不楚遲,那就回去等他吧,免得他回來找不到自己。
“嗐。”範銘澤背靠沙發,遺憾道:“那半年後在這座城市就看不到你了,好遺憾。”
*
江嶼回國了。
顧白和許晖意來接他,他們都畢業了,顧白自己開了畫廊成了老闆;許晖意是醫學生畢業比較晚,今年剛畢業,但也找到了工作。
許晖意老遠看到走出來的江嶼,激動得跳了起來。
“卧槽,顧白,你看,那是我嶼哥,媽呀太帥了吧,太帥了,我要跟我男朋友分手,我要跟嶼哥好。”
江嶼在國外耽誤了些時間,回來已經是10月底了,天氣微冷。
他最外面穿的卡其風衣,中間是淺色的襯衫,最裡面是半高領,一條半休閑的西褲,搭配皮鞋,頭發比之前長一點,他沒有特意打扮,是在國外的正常穿搭。
顧白拍他手臂,上下打量,“變成成熟男人了呀,我嶼哥。”
許晖意推開顧白,直接抱上去,臉蹭着江嶼的胸膛,“我靠,我靠,有胸肌,這手感,嶼哥把我睡了吧。”
江嶼把許晖意拎開,“你也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這是真心話。許晖意打扮很潮,他長得本來就好看,像個小明星。
顧白穿的亞麻色的衣服,給人溫溫潤潤的感覺,随着年齡的增長變得内斂而溫和,看着平易近人還有一股藝術氣質。
顧白攬着江嶼的肩膀說:“走吧,我開車了,喝一杯。”
江嶼擡手看腕表,“抱歉了,我跟導師約好了下午三點見面,不能去了。”
“啊?”許晖意道:“這麼忙?時差都還沒倒呢?”
“後天晚上約你們。”
顧白道:“那行吧,我送你去學校。”
江嶼回國一個月後,朋友給他接風洗塵。
斐文青、王一帆、姜時宜、陳修敏、顧白、許晖意、司洲都來了。
他們這群人都工作了,就連複讀的王一帆也工作了,現在在做遊戲開發。
斐文青則繼承家業,做海産養殖,前幾天剛買了新房結婚,賺了不少。
姜時宜當起了律師,陳修敏則在做設計。顧白和許晖意就不用說了。
司洲沒有走他家裡給他安排的從政路線,而是留了一頭長發當上了攝影師,還自己開了工作室,專門給那些明星拍照。他本來長得就有點陰美,留了長發倒是别有一番風情。
獲得了顔控許晖意的芳心。
這間包間離大家都是熟人很放得開,吃吃喝喝聊聊唱唱,回憶過去。
斐文青和王一帆一如既往的麥霸,霸占話筒不肯讓位。
姜時宜和陳修敏在吐槽工作,吐槽老闆。
許晖意則纏着司洲給他拍藝術照,得虧司洲是情場老手,分寸把握極好逗着許晖意。
“在看什麼呢?”顧白目光轉向江嶼。
江嶼給他倒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沒什麼,喝一杯?”
顧白拿起自己的酒杯,“胃不好就少喝點吧。”
“偶爾喝不要緊。”好像從高中畢業之後,他就犯了胃病。
顧白微微仰頭喝酒,餘光落在江嶼臉上,現在的江嶼早已褪去了少年氣,五官俊酷,輪廓線條明顯,性格越發沉穩難以琢磨。
他的目光從江嶼的下巴滑到喉結,随着酒水入喉,喉結也跟着滾動。他倒是明白為什麼許晖意對江嶼念念不忘了。
用許晖意的話來說,江嶼是gay圈天菜。
顧白把酒一飲而盡,“斐文青給你介紹了相親對象你為什麼拒絕了,我聽他說那女生溫溫柔柔的很适合你。”
江嶼伸手從兜裡摸出煙準備點上,但想到有女生在,隻好把煙放回去,“沒興趣。”
“合适就行了,要什麼興趣啊,現在不都這樣嗎?”顧白雙臂延展在沙發背上,目光落在江嶼左手無名指上,這根手指的依舊戴着那枚玉戒指。
“還沒放棄呀?都五年多了。”
江嶼手中的酒杯剛送到嘴邊,聞言,動作微頓,指尖不自覺收緊,随後又仰頭把酒杯裡的酒都喝了。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今晚的顧白卻不依不饒,非要他給出一個回答。
江嶼道:“你關心你自己吧,一直單身到現在。”
顧白單手晃着杯子裡的酒,歪頭道:“我,性冷淡,對男人女人都沒興趣。诶,你後天要去淮南出差嗎?”
“嗯。”
顧白道:“我跟你一起去,那邊有個藝術展,我去看看。”
兩人談話間,包廂門被打開了,接着有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光線昏暗,江嶼一時間沒認出來,待霓虹燈掃在對方臉上時,江嶼才認出來,那是在國外好幾年沒回來的陸潛。
陸潛的到來讓江嶼很意外,之前江嶼在國外的時候和他見過面,那時陸潛說不打算回國了。
陸潛和江嶼對視了一眼,随後他的目光落在司洲身上。
彼時,司洲正在和許晖意喝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