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知渺用手背探探她額頭溫度:“莫不是淋了雪着了涼,我們快回去吧。”
蘇祈安擺擺手:“身子沒有不爽利,倒像是誰在罵我。”
哼!畫個圈圈詛咒此人。
然後她就在一片片積了雪的屋瓦上畫了十個圈圈,詛咒此人一輩子沒有飽飯吃,日日夜夜餓肚子。
圈圈畫久了,手指都凍僵了,改用龍浔寶刀繼續畫,畫夠了才将刀交由顔知渺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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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初上。
全玉京最會靠雞屁股的郡馬——曹葆葆,正在院中愁眉苦臉地烤串——昨日他同幾個狐朋狗友在蘇家賭坊鬧事……蘇祈安肯定不會輕饒了他。
難辦啊,腸子都悔青了。
跟班虎頭虎腦地跑來:“祖宗您總算回來了,郡主昨晚等了您許久,氣得直發抖,下半夜才回房安歇,您今日肯定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與此同時他送來了新一天的郡馬排名。
曹葆葆掉下去七位,暫排倒數第五,真是造孽啊!
全怪賭博害人。
“其他郡馬呢?”
“他們的排名倒沒有多大變化,隻有雲明郡馬的排名又掉回了倒數第一。”
曹葆葆感到費解。
跟班:“小的打聽了,據說雲明郡馬前不久搶了三驸馬府上的一名歌姬,還将人藏在西甯街的繡坊裡頭,夜夜去私會。”
曹葆葆昔日是玉京惡名昭彰的纨绔,曾經為了和三驸馬搶一名花魁而在大庭廣衆之下互扯頭花,結下了大梁子。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搶得好,三驸馬黑心黑腸,歌姬跟着他肯定是要受罪的,蘇兄擺明了是在救那歌姬出火坑,此乃善舉啊。”
“小的還聽說,三驸馬昨夜還對雲明郡馬好一番羞辱,差點就拿着歌姬的賣身契去告官。”
“好不要臉的玩意兒!”
“郡馬您——”
“這種人就該打爛他的牙,抓他去遊街。”
“郡馬您——”
“還有把他大卸八塊,丢進伊月河裡喂臭魚!”
“郡馬您——”
“别打擾我罵人!”曹葆葆兇道。
跟班冒死進言:“您的雞屁股……烤糊了……”
“我靠!”
曹葆葆舉起烤糊的幾串雞屁股大口大口的吹,但無濟于事,雞屁股糊得透透的了。
這時,安陽郡主推開窗戶,冷冷道:“你吵着我睡覺了。”
她是所有郡主中最嚴厲的一位,管理起家宅事務很有一套,嫁入曹家後,直接從婆婆手裡接下了管家之責,動不動就愛請家法,理由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家法就是她的規矩。
“你昨晚跑哪去了?”
曹葆葆沒少吃家法的苦,避而不答,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陽,我在為你烤串呢,的确吵鬧了些,我注意我注意,你……你繼續睡,一會兒烤好了我叫你。”
安陽注意到了那幾串黑不溜秋的東西:“你烤糊了?”
“沒有,”烤雞屁股是曹葆葆唯一的本領,他斷不會承認自己會犯如此低級的失誤,“這是……烤給百福的,他喜歡吃糊的。”
曹葆葆麻溜的将烤串塞進跟班百福手中。
跟班:“……”
曹葆葆熱情道:“你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跟班一邊露出死了親娘的表情,一邊咬了一口,好難吃!但違心的誇贊:“好吃。”
“我晚些時候再找你算賬。”安陽白他們一眼,觀了觀尚早的天色,關上窗戶去睡回籠覺。
曹葆葆重新開烤,刷油,撒鹽,撒孜然。這一回,他懷着十萬分的小心,争取烤出外焦裡嫩的絕世口感。
呼啦——
一陣疾風吹來,來得快,去得更快。
烤串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娘啊!鬧鬼了!
曹葆葆的兩瓣小嘴吓的慘白慘白的。
呼啦——
又一陣疾風吹來,同樣是來得快去得更快。
曹葆葆的手裡多了一份信。
鬼留信?!
曹葆葆哆哆嗦嗦地拆開封口,倒出了一沓欠條,蓋着蘇家賭坊的印章。
他驚叫道:“天爺啊!”
窗戶再度被推開,安陽郡主的臉色更冷了:“你故意吵我是吧。”
曹葆葆慌慌張張地把欠條和信封藏到背後:“安陽,我怎麼敢啊。”
根本無人注意躺在屋頂撸串的獨孤勝。
他奉蘇祈安之命前來送信,順便順走了幾串油噗噗香噴噴的烤串。
哦,外焦裡嫩,好好吃。
安陽郡馬烤雞屁股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