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坎坷,沒有誰能一帆風順,曹兄,别太傷心了。”
秋楓院。
夜風徐徐吹,吹不幹曹葆葆源源不斷的眼淚。
他又被白布條裹了全身,這回比上回慘,動彈不得,隻有可憐兮兮的躺着。
蘇祈安坐在床前的繡墩上,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
他喝一勺嚎一聲。
“我的腿斷了,嗚哇——”
“我的胳膊斷了,嗚哇——”
“我的肋骨也斷了,嗚哇——”
“曹兄,怪我不該拉你來淌這趟渾水。”蘇祈安道,“幸好郡主的黑玉斷續膏還剩半瓶,全給你抹上了,你再泡一泡藥嬷嬷專門為你調配的藥浴,十日後就能活蹦亂跳了。”
“是你用三千兩銀子買下的那瓶黑玉斷續膏?”
“是。”
“蘇兄,”曹葆葆哭嚎得更兇猛了,“你是我的恩人啊。”
“應該的,你傷好以後就回家去,我的事你别再管了。”
“不行!”曹葆葆睜大雙眼,眸中迸出“正義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的信念之光。
“曹兄,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你不計較我以前的混賬事,我必要還你恩情才行,以後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手足。”
蘇祈安:“……”
曹葆葆咬牙切齒:“你既做了我的阿弟,當大哥的一定要為你出口惡氣。”
“真不用。”
“我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玉京城的數萬百姓。”
蘇祈安:“哈?”
曹葆葆:“你忘了我們富仇者聯盟的口号了嗎?上下一心除黑惡,全心全意為人民,嚴厲打擊三驸馬,弘揚玉京正能量。”
蘇祈安嘴角抽了抽:“……什麼時候……有的口号?”
“你媳婦寫的啊,她沒跟講過嗎?”
蘇祈安:她隻會跟我講鬼故事。
十日後,曹葆葆的腿腳拆了布條,又活蹦亂跳了,整個人相較之前更有活力,人也胖上一圈,可見卧床養傷的日子過得是相當美妙。
書房。
蘇祈安埋頭撥着算盤,吩咐獨孤勝在後門準備一匹好馬,方便曹葆葆回家去,并再三叮囑,要秘密進行,不可被别人瞧見。
蘇家和鎮淮王府結了親,也跟着成了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和曹葆葆交好,無疑是拉了曹家惹陛下猜疑,還是隐蔽些才好。
獨孤勝:“曹公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蘇祈安摁住算盤,雙眉壓下沉郁:“去哪了?”
“聽門房說,他往……南去了。”
蘇祈安音色偏重:“他莫不是去了廣定門……守株待兔了。”
這“兔”當然是指三驸馬。
蘇祈安推開算盤站直身子:“快,給我備馬。”
.
通體雪白的飛翩白龍駒并着一匹黑馬就候在宅門前。
蘇祈安黑衫飛揚,翻身上鞍,一夾馬腹,馬兒就甩蹄狂奔。
獨孤勝急忙騎上黑馬去追,尚未追出宅門前的長街,就見蘇祈安“籲”停了馬兒。
獨孤勝皺眉不解。
蘇祈安舌頭舔舔上颚,若有所思道:“我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她左顧右盼、右顧左盼,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郡主呢。”
獨孤勝頗為意外:“需要通知郡主嗎?”
蘇祈安理所當然道:“當然要啊。”
獨孤勝脫口而出的問:“為什麼?”
此提問來得太突然,蘇祈安愣了愣,對啊,我為什麼非要顔知渺跟着一起。
好像……就是……有她在身邊很安心,也很有安全感。
蘇祈安忽而回過神來,眸光幽沉:“不該問的别問。”
“屬下不敢,”獨孤勝埋下頭,“屬下是覺得郡主金尊玉貴,那亂糟糟的場面恐怕會吓着她。”
蘇祈安打定主意要讓顔知渺陪着去,扯了馬頭往回跑,并且給出了一正當理由:“她輕功好,可以帶我飛。”
江南首富就是這麼愛面子。
獨孤勝朝着她的背影呼喊:“屬下輕功也很好,也可以帶您飛——”
蘇祈安:聽不見聽不見。
獨孤勝被傷了心,懷念郡主沒過門的日子,那時的郡馬最信任的人——是他。
有句詩寫得好: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
一進灼灼院,就見主屋前亭亭玉立的銀淺。
蘇祈安心中頓感安穩,銀淺在的地方,顔知渺一準在。
她推門就要進去,銀淺連忙擡起手臂橫在她面前:“郡馬,郡主現在不方便,任何人不得打擾。”
“我有急事。”
銀淺面若泥菩薩,冷冰冰死沉沉,以此表情作為回應。
蘇祈安福至心靈,想起話本裡的江湖高手,隔三差五就要在房裡練練功,誰都不準打擾,遂問:“郡主在練功?”
“不是。”
“在沐浴?”
“不是。”
“在忙着‘原上書院’的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