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七夕到了。
如今戰亂頗少,蕭宜竹上位,民風開放,每逢佳節,未出閣女子也可上街遊逛,宮妃亦能出宮。
宣瑾柔與蕭宜竹一同微服出宮,她在一處攤子前駐足,挑了一個燈籠,結果一轉頭,蕭宜竹不見了,看樣子被人流沖散了。
她愣了一下,随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有蕭宜竹她自己一個人也能逛,結果沒走幾步路,撞見了一位熟得不能再熟的人,雖然他們沒有什麼交集,但宣瑾柔确實對他了解不少。
——司徒奈。
司徒奈根本不知道宣瑾柔已經撞破了他的僞裝,微微朝她行了個禮,彎着唇道:“皇後娘娘。”
他聲音清潤,眉眼間透着三分無奈,一時間仿若佳人在前,有苦難言,明明有一絲眷念,卻清醒地克制。
演技好到令人心驚。
宣瑾柔面無表情:“司徒禦史。”
“不知……”司徒奈走上前來,“可否與皇後娘娘叙叙舊?臣好久……未和娘娘說過話了。”
宣瑾柔一個頭兩個大,原主也沒說過她和司徒奈怎麼相處的。
司徒奈看着宣瑾柔,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光澤,他笑道:“娘娘,這并無不妥,我們的身份是君臣,僅此而已。”
宣瑾柔的腦子飛速運轉着,硬着頭皮上了,她倒要看看司徒奈想搞什麼名堂。
“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麼好說的。”宣瑾柔道,“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司徒奈眸中含悲,似乎極力壓抑着什麼,終是控制不住地洩露出一絲情緒。
“臣之前在靈遊寺見過娘娘。”司徒奈道,“可惜,靈遊寺已被查封了。”
宣瑾柔明白了,他擱這套話呢。
宣瑾柔糊弄了過去,似乎說了,又似乎沒說,又在不經意間提起自己的父親,明裡暗裡套司徒奈的話,司徒奈雖沒有明确表示什麼。
但宣瑾柔從司徒奈的神情裡看出了些什麼,宣瑾柔推測了一下,大概是,宣毅成曾經站隊過司徒奈,所以原主跟司徒奈也有所接觸。
可蕭宜竹上位後,宣毅成又撇清了關系,抹去了曾經站隊的事實。
司徒奈與宣毅成之間變得不溫不火,也不怎麼走動,宣瑾柔想不明白,司徒奈湊到她面前有什麼目的?
眼見着話互相套得差不多了。
司徒奈還不走,他眸光流轉,突然靠近宣瑾柔,朝宣瑾柔伸出了手,宣瑾柔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司徒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地面輕聲地笑了。
“娘娘,好歹我們也曾互訴過衷腸……”司徒奈歎氣,“怎麼……”
宣瑾柔的鼻尖傳來一陣冷香,一道身影在她旁邊駐足,蕭宜竹冷冷地盯着司徒奈:“就不勞禦史費心了。”
司徒奈眸露訝色,仿佛這才注意到蕭宜竹,連忙行禮。
蕭宜竹眼底泛着幽光,忽而攥住宣瑾柔道手,怒氣沖沖地将宣瑾柔拽走了。
待徹底看不見司徒奈的身影,蕭宜竹才放開宣瑾柔的手,宣瑾柔觀摩着蕭宜竹的面色,将他沒有動怒的意思,才松了口氣,她心道司徒奈可真是個陰險小人。
她就說他怎麼突然湊近,還故意露出那般神色,原來是看見蕭宜竹了。
宣瑾柔看着蕭宜竹,眸中火光跳動:“你覺得我會與司徒奈親近嗎?”
“不會,所以我裝給他看的,他不就是要挑撥離間嗎。” 蕭宜竹松開了攥着宣瑾柔的手,低聲道:“當是為了自己的安危,離他遠些。”
宣瑾柔道:“我知道。”
他們的話到這裡戛然而止,周圍恢複了沉寂,此刻七夕佳節,燈火闌珊,蕭宜竹的旁邊隻有宣瑾柔。
他們不打算在七夕商讨接下來的行動,蕭宜竹恍然驚覺,他們已經好久沒怎麼聊過關于其他的事了。
很久以前,蕭宜竹會叫她柔兒,現在卻叫不出口了。
宣瑾柔也不知道要與蕭宜竹說些什麼。
氣氛就這麼沉默着。
蕭宜竹忽而道:“我們到橋上走走。”
宣瑾柔看着他。
蕭宜竹有些艱澀地開口:“我記得,你說過有機會要到橋上走一遭……”
宣瑾柔腦子嗡嗡作響,她的心口像是被什麼重擊了一下,悻悻道:“原來你還記得啊。”
宣瑾柔一時間脫口而出,等說出口後,才感到詫異,不對,蕭宜竹記不記得管她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