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在眼皮上,沐夏花不舒服地動了動,陰影又緩緩籠罩回來,伴随着一種奇妙的讓人不自在的壓迫感。
夏花睜開眼,看到擋住了光線的是她金發藍眼的鄰床病友。
他站在床前,臉在逆光中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湛藍的眼睛像一口無波的古井。
沐夏花瞬間清醒,坐起來問:“你有事嗎?”
一大清早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别人是有什麼毛——
金發青年伸手一指自己的病床,“是你的朋友?”
夏花扭頭看到躺在金發青年床上熟睡的廖晨,東方凜和沐久栀也肩靠肩地坐在椅子上打盹。
嗯……對,他們的确是占了别人的病床。
她問金發青年:“昨晚你去哪兒了?”
“我一直在睡覺。”
夏花飛快下床打開病房的門,走廊裡是一副再尋常不過的情景,病人們陸續起床,護士們在走廊裡喊着準備查房——
他們離開遊戲了?
夏花一轉身就看到金發青年還在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他的病床呢?
夏花歉意地笑笑,走過去拍拍廖晨,“晨哥醒醒了!”
廖晨費勁地睜開眼,晚上輪流守夜的東方凜和沐久栀也被說話聲吵醒,他們看到屋裡的金發青年也都意識到什麼。
廖晨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我們回來了?”
東方凜起身說:“洗漱一下,我們出院。”
這次的遊戲實在有些異常,排隊等着洗漱的時候廖晨就在找昨晚的直播記錄。
但是他打不開直播大廳,給遊戲裡的其他人撥打手機,一排電話打出去沒有一個接通。
無法跟外界聯絡是進入遊戲的典型特征。
他擡起頭顫巍巍地對洗漱回來的東方凜說:“凜哥……我們,好像還沒出去……”
東方凜頓了頓,門外傳來和諧的醫院日常的聲音。
他下意識看一眼右手臂卷起的袖子,那裡隻有幾個開始愈合的傷口,昨晚青紫色的蛛網脈絡不見蹤影。
一切都像是離開了遊戲,但他相信廖晨的判斷。
“你先去洗漱,我出去看看。”
——首先得去确認一下昨晚被殺的那些人。
按廖晨所說那些被殺的路人回到現實會以各種常見方式死亡。但那麼多人突然死亡,醫院裡不應該這麼安靜,醫生們甚至還在按部就班的查房。
他來到一樓,路過昨晚和沐久栀一起奪刀的病房。
昨晚那個躲在病床底下瑟瑟發抖的病人正在跟自己的病友侃侃而談,目光無意間瞥到門口的東方凜時整個人一僵,眼中短暫地閃過震驚,恐懼,瞬間卻又一片空白,用力甩了甩頭像要甩掉什麼可怕的錯覺。
東方凜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往前走,他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人被殺,但是這裡太平靜了,平靜的就像沒有人死過。
一個護士迎面走來,認出他說:“你怎麼回事?你的石膏呢?誰給你把石膏拆了??”
她說話時眼睛越瞪越大,瞳孔竟然跟着擴散開,一雙眼睛宛如兩個黑洞。
東方凜也認出了她。
他昨晚路過時匆匆看過她一眼,确切說是看過她的屍體。
護士死死地抓住東方凜,“跟我去見醫生!”
東方凜反射性地反抓住她的手腕背剪過去,路過的護士大聲驚叫:“你在幹什麼?快放手!去叫保安!”
東方凜立刻松了手返回二樓,拿起外套說:“我們的确還在遊戲裡,昨晚死的人大概變成了怪物,我們擅自拆了石膏得先避開查房。”
夏花啃着昨天剩下的能量棒一臉生無可戀。
有這麼折騰人的嗎?都不讓人喘口氣是想累死他們?
她轉頭看向廖晨想問這得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廖晨也一臉無奈地說:“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種情況,直播裡也沒見過!”
昨天他們的确是登出了遊戲,積分也已經結算完,上一場确實地結束了。
正常情況下一場遊戲結束有一星期到半個月左右的休息時間,超過一個月不進遊戲才會被判定為消極抵抗,他們根本不該被強行抓進遊戲。
而且為什麼又是青山療養院?
沐夏花想起那個明明不該觸發卻莫名其妙被觸發的邪神的影子,還有曾經讓她在意的“邪神的夢境”。
無罪大吼着消除罪孽那些話時撲面而來的怪異的即視感也一閃而過。
在她想事情的時候沐久栀已經快速給她穿上鞋套上外套,在她面前蹲下來準備背她離開。
夏花看見她哥哥的後背才回過神,提醒他:“石膏都拆了幹嘛還背我?”
“你腿上還有傷。”
在沐久栀看來夏花腿上紮着幾個血洞昨晚還跑了那麼久,必須得有人背。
嘛,反正她是有哥哥疼的人。
夏花不客氣地趴在沐久栀背上,東方凜看他們這兄妹情深的畫面,突然有種前途堪憂的感覺。
(問:成為大舅哥眼裡的花心豬,女朋友還能追得到嗎?急,也不是太急,反正還沒打算開始追。)
出門前夏花看了病房裡的金發青年一眼,青年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絲毫不關心病房裡的人說什麼做什麼。
此時住院樓的大門是打開的,就好像天一亮遊戲進入了新進程,遊戲地圖也跟着擴大。
雖然知道他們應該無法離開遊戲範圍,但東方凜是個實踐派,總要嘗試了才能确認。
當他們來到醫院大門,大門果然是關閉的。
夏花在沐久栀背上看一眼鐵栅欄門問,“翻嗎?”
翻這種門她連5秒都不用。
門衛似乎察覺到他們的意圖,走到跟前問:“幾位有出院手續嗎?違背醫囑擅自出院是不對的——”
他的眼睛像之前的護士一樣越瞪越大,脖子上裂開一道被劈開的傷口,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夏花小聲問:“要打打看嗎?”
東方凜已經很了解她這種遇事不決先動手的作風,但還是十分無語地瞥了沐久栀一眼——管管你妹子。
沐久栀回瞪過去——我妹子怎麼了?你有什麼不滿意?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