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風扯了扯唇角。
“我若出京,聖人未必放心。”
聞言,楚斯木看向了她,思量了片刻。
“欸?你如今在禮部,直系上司又不是他!你等着,我幫你問問去。”
羅雨風輕輕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待烏金送走了楚斯木,羅雨風适才看向堂外的紀懷皓。
紀懷皓頓了頓,邁了進來,行至她的面前。
羅雨風隻把雙臂往外一伸,就不動了。
紀懷皓忍住了笑,這些天來已經很會搭她的戲了。
他俯身将人橫抱了起來,往屋中走去。
羅雨風擡頭看他,突然問道:“王子怎麼還沒過生辰?”
紀懷皓笑了,低頭看她。
“奴的生辰早過了。”
羅雨風一愣,嘟嘟囔囔地算道:“年初時聽聞你要弱冠,那你就該是今年弱冠的……”
紀懷皓抿了抿唇,看着她目光更加柔和。
“梓君算得很對,我已弱冠了。”
羅雨風:?!
她突然撐手,從他懷裡翻了出去。
紀懷皓吃了一驚,隻見羅雨風穩穩地站在他面前,不敢置信道:“你比我年長?!”
雖見過小皇子戴冠,但那日是大婚,自然要戴的,後來又要陪自己逛花街,便時戴時不戴的,她就沒往這方面想。
紀懷皓不知她為何是這個反應,微揚了下眉,然後笑着點頭。
羅雨風一臉肅然。
“不行,你不能比我年長。”
小時候在宮裡見他,根本就是個奶乎乎的小豆丁,比自己矮了那——麼——多!
不說那時了,就算現在,她私底下還“小皇子”、“小皇子”地叫着呢!
思及此處,她語氣堅定道:“要改。”
紀懷皓失笑,倒還真垂下眼簾想了想,然後好似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問她:“那要改成哪日呢?”
羅雨風也怔住了,待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等心裡有什麼感受,便嘴快地怪道:“你阿娘生你不易,你怎麼還要改日子?”
紀懷皓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剛剛不是這個意思。
“那梓君的意思是……”
羅雨風自信地說道:“自然是改小一歲。”
紀懷皓做出了一副驚歎的模樣,溫聲笑道:“梓君英明,懷皓遠不能及,實在敬佩。”
聽他如此恭維,羅雨風便很是滿意了。
“如今,王子是十九,我便是二十了。那王子生辰是什麼時候呢?”
紀懷皓彎了彎眉眼,眸中似有星辰微爍,開口說道:“正月十五。”
羅雨風怔在了當場。
那不就是上元?!
上元那日,直到晚宴了,他都沒有加上冠,依舊是半束着發……
宴後,自己還在石林裡輕薄了他……
“那……”
她先張開了口,腦子卻還沒想清楚要說什麼。
紀懷皓很有耐心,溫柔地看着她。
羅雨風嘴唇合了合,再次啟開。
“那日你見了我,一直笑嘻嘻的……”
說到這,她心裡有些發堵。
“你……你那時可是開心的?”
聞言,紀懷皓便彎起眼笑了。
星辰被斂進眼簾,隔着夜幕,能看到月亮在堅定地發散着輝光。
“那是懷晧二十年來,最開心的一日。”
羅雨風下意識地松了口氣,待反應過來,又覺得這話聽起來頗像乖唇蜜舌……
她收了收表情,擡頭看向小皇子,無情地糾正道:“是十九年。”
紀懷皓輕笑,明眸皓齒,不外乎也。
“好……是十九年。阿秭如此可還滿意?”
羅雨風:……好像哪裡怪怪的。
像是年長之人在哄年幼之人似的……
她本是不愛聽這種話的,但由小皇子說出口,心裡卻莫名地生出了幾番歡喜。
可能是因為他叫自己阿秭吧……
她斂着嘴角,偏了偏頭,輕聲道:“尚可。”
然後轉移了話題。
“王子可有表字?”
紀懷皓依舊笑容溫和,搖了搖頭。
“沒有。”
也是,他都有封号了,沒人會叫他的表字,隻會叫他益王。
哦,那是以前,成婚後就是永益王了……
羅雨風倏然發現自己這問題是在犯傻。
不過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隻理直氣壯道:“我也沒有,那今後我們自己取吧。”
紀懷皓聽她說“我們”,說“自己”,心都已快化成一灘春水了,他眼波流轉,笑着說:“好。”
羅雨風看他這樣,略有些不自在,便胡亂點了點頭,想回房休息去了,不料小皇子又叫住了她。
“阿秭今日成年了……”
羅雨風回頭瞧他,警惕道:“那又如何?”
便見小皇子輕輕一笑。
“已是頂天立地的大娘子了,不與夫郎睡在一處嗎?”
……
待羅雨風躺在床上,心裡還在想:在夜晚,就連頂天立地的大娘子也不能保持清醒。
身邊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她立馬轉頭去罵:“你笑什麼?”
小皇子看着她,很近很近。
“這麼晚了,梓君還不睡,可是想做些什麼?”
羅雨風有些難言的心煩意亂,覺得他今天的問題有點多,略有些聒噪了,于是一把扯過被子蓋在了那張笑臉上。
對方果然怔住了,失去聲音。
羅雨風便立即快樂起來。
她眸光一轉。
今日自己生辰,再快樂快樂也不過分吧?
于是她倏地翻過了身,伸手去尋紀懷皓的癢處。
紀懷皓:!
他如臨大敵。
倒不是因為怕癢,而是因為他天生沒有這種缺點!
梓君不會嫌我無趣吧?!
他連忙裝作瘙癢,假意求饒。
“哼……梓君莫鬧我了…哈…好癢……”
羅雨風笑眯眯道:“看你還敢說葷話。”
“哈哈不敢了……梓君……阿秭!好阿秭!放過奴吧……”
羅雨風欺負了他一通,便覺得方才煩躁的情緒散了許多,渾身暢快起來。
她又翻過身躺好了,雙手交叉擺在腹部,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待她氣息平穩了,紀懷皓才将臉從被子裡露了出來,許是被悶久了,眼角還略微泛着紅,眸中也有水汽……
他輕輕側過身子,去看身邊的人,铐着的手壓住了對方的被邊,微蜷了蜷身子,也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