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十四郎不見羅雨風言語,又看不透她心思,眸子一轉,先發制人道:“聽聞王子身上有傷,怕是不好陪練吧……”
出人意料,紀懷皓竟然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邊十四郎揚起了唇角,倏地又僵住了臉。
隻見紀懷皓在路過小榻時,施施然地坐了下去,緩緩斟茶。
邊十四郎尴尬道:“主君練功……王子看着,不太妥吧……”
紀懷皓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你不知我已中了解憶?”
邊十四郎一噎。
怎麼還把中蠱當件好事?
“……想必正是因為主君有所顧及,所以才下了解憶,王子怎麼反倒借着解憶的方便,知曉了許多事情……”
紀懷皓的臉冷了下來。
另一邊,羅雨風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也沒了一半。
她放下了瓷器。
“……王子先回去歇息吧。”
聞言,邊十四郎立即喜上眉梢。
至此,紀懷皓知道自己再不能多說什麼,若是忤逆,結果隻會更糟……
他走後,越思忖,臉色就越陰沉。
若是平日裡對打,羅雨風必定是壓人的那個。可她今日卸下了内勁,怕是要被人強壓一頭……
還是被心懷不軌的人。
思及此處,他愈發焦灼起來。
客房内。
羅雨風正專心緻志地與邊十四郎對練。
她偎慵堕懶慣了,卸下内勁之後,力氣果真比不過邊十四郎。
好在邊十四郎很是貼心,處處施力,卻又施得剛剛好,簡直是個完美的負重機械。
羅雨風正覺得漸入佳境,便聽門外一陣喧鬧。
“不好了不好了!”
還沒見人,小中官青澀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羅雨風皺眉。
烏金将人拽了進來。
“快說!”
“阿郎突然頭疼欲裂,嘴裡還說着什麼想起來了。從前并未有過這樣的事……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症狀,還請縣公請個醫師……”
他話還沒說完,羅雨風便已放下刀,朝外頭去了。
邊十四郎翻了個白眼,惡狠狠地瞪了眼維康,也要跟着往外走。
“欸!你是暗衛吧!快帶我去請醫師!”
維康抓住了邊十四郎,将人往反方向拉去。
邊十四郎煩躁得很,顧及維康是宮裡出來的奴仆,不好打罵,隻略推了他一把。
維康一屁股就賴到了地上,抓着他的褲腿不放,又哭又鬧。
“不過是尋個醫師,何必打我!此事别說是到了聖前,就是到了郡王處,我也能說理去。”
邊十四郎臉色一變,猛地捂住了他的嘴,警惕地看向四周。
“娘子是身體不适,在此處靜養,你亂喊亂叫什麼?!”
他想起郡王,也是犯怵,再警告道:“你這般亂喊,若是招來了什麼人,别說郡王了,就是娘子的關都過不了!”
維康打了個哆嗦,卻還是堅持道:“你帶我找醫師,我自然就不鬧了……”
邊十四郎氣極,竟真被這狗皮膏藥制衡了去,不忿地看向廂房的方向……
羅雨風一進廂房,就聽到了淺淺的呼吸聲,她快步走到内間,床榻半掀的錦簾後,是一個微微蜷縮着的身影。
與維康的大喊大叫不同,他異常安靜,安靜得連呼吸也若有若無。
羅雨風松了口氣。
還有精力控制呼吸聲,看來病情并不嚴重。
羅雨風坐在了床沿。
床上的人側了下頭,臉頰蹭過綢緞,露出了漂亮的眉眼。
羅雨風問:“還疼麼?”
紀懷皓搖了搖頭,又倏然移開目光,點了點頭。
他向來善于忍痛,羅雨風不覺有異。
“那……你想起什麼來了?”
他又看了過來,眼睫輕落,斂着眸光,抿了抿唇。
許是因為他躺在床上,而羅雨風又正巧俯視着他,看那垂落的發絲從耳後散到胸口,衣襟也壓出了弧度。
好似處處都是彎曲的、柔軟的,無端地多了幾分旖旎。
羅雨風心頭一動,突然想到在溫泉之時,自己胡亂承諾,說待他從清淨宮回來,就會碰他。
不……不會吧……
低潤的聲音傳來。
“我想起……”
羅雨風咽了咽喉嚨。
“想起梓君……”
那聲音輕笑道:“扒我的衣裳。”
羅雨風睜大了眼睛。
“你想起我扒你衣裳?!你怎麼沒想起你扒我……”
羅雨風話音一頓。
紀懷皓擡起眉眼。
“我扒梓君?”
羅雨風斬釘截鐵。
“胳膊!”
“你扒我胳膊!”
夫郎扒自己衣裳的事不能冒出一點苗頭!必須掐死在搖籃裡!
紀懷皓的身子正過來了些,衣襟的弧度也平緩了,貼在隐隐顯露的肌膚上。
“竟有這等事? ”
羅雨風将視線從他的胸前撇開,狠狠點頭。
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