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松了一口氣,“你去放書,那我在這等你。”
他終于是擡眼看了她一下,點點頭。
淩意給張舒發消息,說出去一下,讓她别擔心,剛收起手機,談叙舟從屋内走出來。
神情冷淡地遞給她圍巾還有一副手套,很是疏離客氣的語氣,“這邊比北城冷得多,做好保暖,預防感冒。”
淩意噗嗤一聲,也沒說話,就那樣笑意盈盈看着談叙舟,然後接過來圍巾随意圍好,才從談叙舟手裡拿過手套戴上。
手套有些大,她低頭擺弄着。
談叙舟視線落在她剛系好的圍巾上。
“走吧。”淩意擡頭。
他收回視線,點點頭,先走了兩步。
淩意跟着他的步伐,她剛剛分明看見談叙舟的眼眶有些微微的紅。
那紅很淺,很淡,不認真看根本不會發現。
卻不想談叙舟猛地停下了腳步,淩意差點沒刹住車,撞上了他的後背。
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在他的動作下生生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來,視線落在淩意的圍巾上,然後伸手,将她翹起來的圍巾一角輕輕撫平。
兩人沿着大路一直往外走,路是水泥的,但可能因為年限久,又或者是原本的質量就不過關,反正現在是沙子和石子裸露在外。
村裡沒有路燈,談叙舟于是打開了手機手電筒,也算是依稀能看清路。
談叙舟提醒:“你走的小心些。”
“哎呀你放心,摔不了我。”
天将要黑透,但遠處的天邊依然殘存一抹亮色,淩意深呼吸一口,感受清新空氣,一面和談叙舟聊天:
“我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在胡同裡,很擠,從來沒有這樣大口大口的呼吸過這樣的新鮮空氣。”
兩人之間第一次聊起深層次的話題。
在此之前,談叙舟對淩意的印象,還停留在她是一個上大學就能開得起大奔,出手闊綽,天真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上面。
他沒出聲,靜靜地聽她說。
“上廁所需要走出院子,那邊有公共廁所。”
“洗澡就在院子裡,用熱水棒燒熱水。”
她一邊說話,一邊走路,時不時踢一腳腳下的小石子,“姑姑她們回來,我就要去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把房間讓給她們住......”
她擡頭,對上談叙舟的視線,“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幹什麼?”
“怎麼?不相信?”她挑眉問。
“沒有。”
隻是,沒想到,原來,她也經曆過這樣一段時間。
“你呢,談叙舟?”
“我?”
“對啊,不過不想說也沒關系,我主要是想說,不管經曆什麼,發生什麼,都會好的。”
“現在不是有一句很火的話,回頭看,輕舟已過萬重山?”
她笑的格外輕松,下午談叙舟和阿姨講了什麼,她聽不明白,可談叙舟的低落的情緒以及微紅的眼眶是真的。
莫名地,有一種破碎的感覺。
淩意很明白,她不喜歡看見談叙舟這個樣子。
“......嗯。”
談叙舟低低的嗯了一聲,是啊,輕舟已過萬重山。
“對了談叙舟,我有東西給你看!”
她摘掉一隻手套,從羽絨服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出下午拍的照片給談叙舟。
“怎麼樣?”有些雀躍地看着他。
是他的照片。
今天下午他們在紅色基地參觀,他落後半步,看着烈士地手書遺迹出神。
殘書上有暗黑的血迹,他一時看得入神。
他由衷,“拍得很好。”
“想要嗎?”
尾音微微上揚,有些誘惑的語氣。
“能不能,做我一次模特?”
上次明歌姐說的,禦用攝影師,這次回去終于有需要她出馬的機會了,年底某博收官之夜,她要去給那幾個藝人拍出發照。
上大學之後,她拍人拍的少,現成的模特就在眼前,不拿來練習就浪費了。
“模特?”
他問得不動聲色,但仔細聽,能聽出其中的一絲愉悅。
偏偏淩意沒有仔細聽,以為他是不明白,于是一五一十的解釋了起來,最後胸有成竹道:“能把你這樣的硬帥拍得好看,還能拍不出他們?”
躺在床上,後知後覺,淩意反應過來,談叙舟那會是不是有些生氣?
她說完那話之後,談叙舟倒是沒說什麼,隻不過,将手裡的手機還給了她,然後轉身,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留淩意一個人愣了幾秒,也沒反應過來。
還是不遠處一聲狗吠,吓得她加快腳步,亦步亦趨跟在談叙舟後面。
這會反應過來,淩意忍不住發笑,拿起手機給他發消息:
【給那群小哥哥拍照是次要的,主要是給你拍。】
談叙舟看完,默默關掉了手機。
還不如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