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曳的指尖冰涼,掌心滲出薄汗,她努力讓自己鎮定,聲音卻微微發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邊紫君眯起眼睛,語氣中滿是戲谑與挑釁:“怎麼,李班頭,你還不知道嗎?你身邊那位新上任的縣令,可不是什麼窮酸縣令。他,就是這次來讨債的真正苦主。”
話音剛落,李長曳隻覺腦海中諸多線索驟然交織,原本模糊的真相轟然炸裂。她的呼吸一滞,瞳孔驟然放大,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直沖天靈。
腦海中畫面紛至沓來,尖銳而刺目——
為什麼他能一眼認出洛州泰玄兵的衣服?
為什麼他對失蹤案的每個細節都如此在意?
為何他能持有兵部的逮捕令,光明正大地追捕楊循?
為什麼他的随從趙霆身手非凡,舉手投足間透着軍中精銳的殺伐之氣?
她一直以為陶勉背後有些不尋常的背景,卻從未想過真相竟如此驚人。
她甚至天真地以為,他對自己的關心,是出于某種私情,可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為查案鋪下的暗線罷了。
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李長曳喃喃道:“難道,他是?”
邊紫君冷笑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屑和憐憫:“李班頭,說你聰明,你還真是糊塗。他就是——”
突然,茶樓大門在一陣冷風中猛然大開。
一人自黑夜之中走了過來。他步伐沉穩,黑色铠甲之下,白袍衣角翻飛。
昏暗的燈光下,他擡手輕輕拂去肩頭塵土,動作不疾不徐,卻帶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壓。他目光如電,掃過茶樓内每一個人,刹那間,四周靜得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他的聲音沉穩,夾雜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乃洛州泰玄軍——陶勉。”
李長曳擡眸望向他,眼内閃過一絲驚訝。她的劍尖依舊牢牢架在邊紫君面前,寒光冷冽,然而她指尖卻微微發顫,顯然内心的震蕩未能掩飾。
此時,陶勉的目光掃過眼前的衆人。他一眼便看見了李長曳,瞳孔微微收縮。她的頭發有些淩亂,臉頰上沾了些塵土,神色間滿是倔強和冷然。身形依然挺拔,看起來并未受傷。陶勉心頭剛要松下一口氣,目光卻驟然停在她衣襟上斑駁的血迹,眉頭倏然皺緊,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陶勉上前一步,腳步雖沉穩,似乎卻帶着一絲急切。
此時,陶勉和李長曳的視線相撞,空氣中頓時彌漫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還好嗎?”陶勉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尾音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李長曳的心頭微微一動,眼神稍稍柔和,卻很快被她壓下。她别開視線,手指依舊握緊佩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陶勉點點頭,壓抑住内心的波動,轉頭朝向邊紫君:“紫君姑娘,好久不見了。”
邊紫君看着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眯起眼看向陶勉,笑意玩味而譏諷:“不敢當,不敢當啊,陶大人。”
說着,她眼神微微一動,迅速掃向茶樓門外,目光中透着一絲探尋與警覺。她的指尖似是不經意地敲打着茶盞,發出細碎的聲響。
陶勉目光沉穩,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圖,開口道:“紫君姑娘,不必看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逃出去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
邊紫君眼神一閃:“哦?陶大人的動作可真快啊。”
陶勉緩緩向前一步,眼神銳利,語氣依舊平靜:“楊大人的這支隊伍,确實隐藏得很好,管教甚嚴,想找到他們确實不易。”
他頓了頓,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隻是,紫君姑娘也清楚,這隊伍裡大半都是我洛州的士兵。混進一兩個我的人,想必也不奇怪吧?”
此時,茶樓内的燈火搖曳。邊紫君的笑容逐漸斂去,眼神變得幽深,指尖輕敲茶盞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她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勾,聲音裡帶着一絲不甘:“陶勉,你還真是步步為營啊。”
此刻,李長曳緊握佩劍的手微微一緊,耳中回蕩着兩人的話語。她的目光在陶勉和邊紫君之間來回掃視,心中暗潮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