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少年微微一愣,低着頭,緊緊握着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阿月偏頭看了看,皺眉嘀咕:“頭兒,他當然姓劉啊?這可是劉家莊。”
陶勉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不疾不徐道:“阿月,你真的以為,劉家莊的人會知道這些密道?”
李長曳靜靜看着那少年,語氣平穩:“從進村時我就覺得奇怪。劉家莊早已沒落,若是普通少年,要謀生,何必苦苦留在此地?”
她話還未說完,遠處的河道上忽然響起一道船槳的聲音。
“咚——”
是渡船落槳,水波被劃開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幾人倏然回頭,李長曳目光一凝,手已經落在了腰間的佩劍上。陶勉也微微眯眼,朝着遠處望去。
可還未等他們行動,那啞巴少年忽然睜大了眼睛,急急拽住李長曳的袖口,猛地指向遠處山包上的一處位置,眼神裡透着一絲緊迫。
李長曳眼眸微動,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沒有猶豫,低聲道:“走。”
衆人當即動作迅速,順着少年的指引,藏身進山包背後,借着夜色掩去身形。
夜風微涼,水面倒映着月色,寂靜無聲。可河面上,一盞孤零零的燈火正緩緩靠近。
李長曳目光微斂,屏息靜候。
那船行得極穩。船頭立着兩道軍士模樣的身影,船尾,一人身披鬥篷,安然端坐,未曾移動半分。
随着船隻漸近,月色映亮了船上人的衣甲。隻見船頭的二人身着暗色棉甲,腰間橫挂一柄佩刀。
趙霆目光緊盯着船頭二人,過了片刻,他嗓音低低落下:“禁軍的人。”
那船行至碼頭,牽頭的兩名士兵動作利落地收槳系纜,整齊劃一,未發出絲毫多餘的聲響。看起來并不是第一次停靠于此。
船隻輕輕一晃,下一刻,那一直坐在船尾的人終于動了。
對方起身,踩着甲闆緩緩向船前走去:
“那孫巡檢倒是收拾得利落,我還以為他死後,這條路就荒了。”
是女子的聲音。
李長曳眉頭微蹙,聽見聲音的刹那,心中驟然一動。
她定睛望去。
那人緩緩走出船艙的陰影,解開鬥篷,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
邊紫君。
李長曳一瞬間怔住,指尖微微一緊。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陶勉,想确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卻見陶勉目光微斂,神色裡竟也透着幾分難得的錯愕。
李長曳心底微微一沉。這邊紫君怎麼能和禁軍的人混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腦海中的線索如同亂麻般糾纏不清。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視線重新落回船上,繼續觀察。
不久後,先前下船的一名禁軍匆匆跑回,腳步略顯急促,停在邊紫君身前,抱拳低聲禀道:“大人,暗道已查過,内部結構無損,存放的東西基本完好,但……”他頓了頓,眉頭微鎖,“有人動過的痕迹。”
邊紫君聽到此處皺眉道:“我方才還誇過那孫巡檢,沒想到他這麼不濟,一條路都看不好。”
忽然,一道輕微的響動自不遠處傳來——
“咔啦。”
枯枝斷裂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裡格外清晰。
岸邊的禁軍下意識拔刀,邊紫君卻未動,隻微微側目,目光瞬間投向了山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