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支出幾支開得豔麗的紅花,清香四溢,引得流螢在枝頭撲閃流連。
溫韫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隻見那人凝着她,薄唇微啟:“祝福我?”
溫韫察言觀色的本領還不錯,看出了這人不大高興,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話說得不對嗎?
于是,她隻能含糊其辭:“主君的妻子自然也是這東屋的主人,妾身身份低微,不敢心存歹念,隻望主君與夫人恩愛長久。”
蕭時予沉默幾許,“你想在蕭府好過些,也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像是在故意點撥她。
瞧着蕭時予這張臉,溫韫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這是要自己多讨好他,心中一陣哀歎,自己這不是在讨好嗎?難道是還不夠?需要繼續加一把力?
溫韫的臉色變了又變,可謂是跟連環畫一樣好看,她佯裝乖巧的模樣回答:“妾身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好主君。”
這般溫順聽話的樣子并未讓蕭時予心情好轉,不禁讓溫韫有些疑惑,她偷偷擡眸,卻看見蕭時予轉身離開了。
丢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不可教?!從小到大父兄都誇她聰慧,學什麼都快,還是頭一次有人說她蠢笨。
他到底是何意?
翌日清晨,翠喜興沖沖地跑進院子,告訴溫韫一個消息,徐夫人臨走去城外之前,讓她跟着老管家一道去看看城西的幾間鋪子,這話有點想讓她着手打理商鋪的意思。
溫韫心突突跳,這算是她進蕭家以來聽到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當真嗎?”她不敢相信徐夫人竟會讓她管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壓着心裡的激動,問:“此事是主君向婆母求來的嗎?”
翠喜搖了搖頭,說自己并不知道。
溫思忖到一半,翠喜就急不可耐地推着她走近屋子,“側夫人快換件衣裳吧,咱們還要去城西呢。”
說完,翠喜就極為迅速地從屋内翻出一件鵝黃色的披風給她系上,又拿出鬥笠替她帶上。
蕭府這些日子沒白待,翠喜手腳麻利了不少。
走之前,溫韫還不忘叮囑院中婢女伺候好侯爺,一切準備妥當,她在老管家的帶領下,坐上馬車去了城西。
蕭家商鋪不少,她去的這幾家鋪子多是布行,城西多顯貴人家,夫人小姐隔三差五就要做衣裳,因此,這幾家鋪子生意都還不錯。
鋪子裡正在忙活的夥計見來了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側頭看過來,蕭府老管家他們是認識的,時常陪着徐夫人過來查賬,但今天過來的是一個看着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聽聞前不久蕭公子納妾了,難不成這就是……
掌櫃正在櫃前打算盤,見蕭府來了,立即上前迎過來。
他躬身道:“老兄,這位是?”掌櫃側目看向了這位嬌小玲珑的姑娘。
“這位是側夫人。”
此話一出,那人趕忙道:“側夫人安,老身是布行的掌櫃。”
溫韫朝掌櫃略點頭。
掌櫃知道這位夫人多半就是布行的新主子了,他十分上道,随即将所有的賬本翻出來,拿給溫韫。
溫韫擡手接過,随意地翻了幾頁,有些沒看懂。
從前在家時,爹娘沒指望她能嫁到富貴人家,因此除了讀書女工外,其餘的她是一竅不通。
老管家察覺出了側夫人的擔憂,他躬着身子,小聲道:“側夫人不必擔心,徐夫人吩咐過,經商算賬這些側夫人不會的,老奴會不遺餘力地教給側夫人。”
聽這話,溫韫終于明白了,徐夫人想用這幾間鋪子試試她是不是這塊料,若成了,蕭時予未娶妻之前,這管家權說不定會落到她手裡。
在幾人的陪同下,溫韫将這幾間鋪子都逛完了,她精神頭不錯,把布行的生意往來這些都記得清清楚楚。
溫韫空手而來,回去的時候卻多了幾大箱賬本。
夜裡,冷風呼呼,蕭時予從學堂回來後,百般無聊地看着書,那個說要好好照顧他的人,一整日都沒見着人,用過晚膳後,蕭時予終于忍不住去偏院了。
一進門,原本空曠的屋子擺着幾個顯眼的木箱,燭光照映着幾大箱的書,他忽地眼前一黑,以為母親又從哪裡尋來給他讀的書。
他臉色極臭地走進來,待到走近了,才看清這是賬本。
臉色緩和些,瞧了一眼坐在書案邊的女子,他輕咳一聲,不曾想那女子全神貫注盯着賬本,全然沒察覺到這動靜。
溫韫拿起一旁的算盤,還未打下去,一支寬大的手掌出現在她的眼前,“啪”的一聲壓住了算盤。
想也不想就知道這是誰。
她從書案中擡起頭,對上那雙好看的眸子,“主君何事?”
語氣格外的平淡,好像是在怪他擾了她的思緒,蕭時予不大痛快,偏要與她作對,他嘴角緩緩勾起:“溫韫,你這何時能看完?”
溫韫扒開了他的手,繼續看着賬本,“今日管家教了妾身不少,若勤勉些,幾日便能看完。”
說完,屋内響起了打算盤珠的啪啪聲。
就在她快要算完一行時,蕭時予一把将算盤奪過來,溫韫方才打好的珠子全被打亂。
“你别算了,陪我去院裡看星星吧。”他理直氣壯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