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韫忍着心中的怒氣,又将算盤奪了回來,悶聲道:“妾身不去,主君自個兒去吧。”
看着她低頭認真的模樣,心中挑逗她的欲念愈濃,“不去看星星也行,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吧。”
話音方落,溫韫頭也不擡就将手肘處的茶壺提過來,“咚”的一聲放在他面前,連茶杯都不給他拿個,這是要他直接倒嘴裡嗎?
“溫韫,你……”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溫韫就滿臉不耐煩地擡起頭,似乎忍了他好久,“你還要做什麼?餓了還是冷了?”
仔細一聽,語氣還有點沖。
蕭時予微微挑眉,她現在膽子肥了,敢這麼對他說話了。
溫韫一下情急說錯了話,後知後覺有點後悔,身上的怒氣一下就消散了,可憐兮兮地盯着蕭時予。
心中默念着,蕭時予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别跟我一般計較……
沒想到,下一刻蕭時予就笑出了聲。
不曾想他是這反應,她愣了愣。
蕭時予拖着長長的語調,語氣中帶點輕佻:“溫韫,原來你也會生氣啊?”
此話一出,溫韫咬了咬唇,心底溢出幾分扭捏。
從小她就臉皮薄,鄰裡鄉親打趣她一下,她就臉紅耳熱,此時朦胧的燭火映在她紅透的臉上,看着想讓人蹂躏。
蕭時予眼神一暗,不自覺地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手指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的唇,嘴唇微張,能看到裡面白白的牙齒。
臉上的這隻手好似有點熱。
“别咬唇。”他道。
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暧昧,溫韫僵着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蕭時予的手就這樣松開了。
她側頭看了一眼窗外,夜已深,院子裡一片靜默,“主君,快回去歇息吧。”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說完,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走,她就要起身了,或許是坐着太久,腿麻了,一個沒站穩,整個身體往前傾,眼看着就要摔蕭時予懷裡了。
好在蕭時予并未袖手旁觀,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溫韫。
溫韫面露窘迫,尴尬地朝他一笑。
他眉眼含笑,“我扶着你過去,别走兩步又摔着了。”
溫韫本想說不用,奈何蕭時予一臉不容拒絕的樣子,隻好任由蕭時予牽着她。
溫熱的大手将她包裹住,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床塌邊,随後蕭時予松開手,示意她一眼,溫韫心領神會,坐在床塌上。
溫韫擡起頭,正欲開口,沒想到蕭時予一直盯着她,那眼神像打量,探究,也好像在等着她開口。
她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早些歇息吧,我走了。”蕭時予淡淡道。
眼看着蕭時予走出了屋子,溫韫才松了口氣,随後躺在床上。
濃重的夜色籠罩着幽靜的庭院,四下一片幽暗,夜風陣陣吹來,叢生的花木在風裡婆娑起舞,隐約的花香彌漫開來。
院子裡悄無聲息出現一個人影。
蕭時予淡淡看過去,那人是楊晨。
“事情辦妥了?”蕭時予開口問。
“屬下已經将剩下的山匪送到軍中,他們不過是些小喽啰,很快就安置妥當了。”
蕭時予點頭。
“還有一事……”楊晨嚴肅道:“聖上來口谕了,讓侯爺這幾日就回京。”
沒想到聖上的口谕來得這般快。
蕭時予一言不發地轉頭看向某處,冷風凜冽,吹動着他的衣袂。
楊晨察覺到了主子的異樣,也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側夫人的屋子,屋内亮起昏黃的燈火,燭火躍動,四壁被映照得一片明亮,那亮光透過窗戶照出來,這偏僻的小院顯得不那麼陰森了。
縱使楊晨再不懂男歡女愛,也看出了主子的不舍,隻是聖上已下令,再不舍也不得不離開,他明白此事不可違,侯爺就更明白了。
更何況,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許久,蕭時予終于動了,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此時你先去知會母親一聲,我們明日就啟程。”
“是。”
緊接着楊晨就消失在黑夜裡。
蕭時予收回目光,猶豫片刻後,拔腿走向了那間屋子。
風停了,花木不再擺動,烏雲消散,月影靜靜地鋪在地上,他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