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山野間,這低沉的嗚咽聲顯得格外刺耳,聲音由遠及近,四周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正在逼近。
蕭時予擡眸飛快地掃過一片樹林,樹木靜止,蟲鳴消隐,直覺告訴他不大對,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裡太安靜了。
蕭時予警惕地眯了眯眼睛。
下一刻,一隻身長近丈的白虎從樹林中狂跑出來,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咆哮聲響徹整個山林,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兩人霍然擡頭,頓時被吓得魂飛魄散。
“侯爺——”楊晨臉色慘白如紙,渾濁的嗓音幾乎破音。
白虎猛地撲過來,猶如一支離弦之箭,蕭時予拔地而起,飛快躲過猛虎的攻擊,白虎四肢粗壯,露出尖刺爪牙,再次撲過來。
這時楊晨悄無聲息出現在白虎身後,他動作迅速,縱躍如飛,拔出腰間短刀刺向白虎的頭部。
白虎疼得低吼一聲。
蕭時予眼含殺意,大手一揮,銀針從手中盡數飛出,可惜,這白虎要比一般的老虎聰明很多,它翻身一滾,不僅躲過了飛針,還将楊晨重重地摔在地上。
楊晨咬着牙擡起頭,瞥到了蕭時予身後之人,驚慌道:“小心!”
蕭時予側過頭,一把大刀猛然劈過來,刀鋒淩厲,在空氣中劃過引起一陣耳鳴,他腳尖用力,連忙向後退幾步。
他這才看清了背後偷襲之人的模樣,那人身高八尺,體型魁梧,粗黑的眉毛,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那人似乎很懊惱自己沒有偷襲成功,他帶着怒氣提刀再次砍去。
幾個回合下來,蕭時予本就舊傷未愈,現下已經體力耗盡,他隻能強撐着躲閃應對這人。
那人連砍數次都被躲了過去,而蕭時予又不反擊,他當自己被戲耍了,殺氣一起,再次攻擊時用上了全數力氣。
楊晨已經甩脫了白虎的糾纏,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主子身邊擋下了這人的進攻。
兩刀相撞,刀身顫抖不已,發出清脆的聲響。
片刻之間,幾支短箭從山林深處飛出,楊晨避閃不及,身重一箭,腹部湧出絲絲鮮血。
他餘光一瞥,好在侯爺并未受傷。
大漢歇了一口氣,一聲怒吼,欲再次襲來,可蕭時予快他一步,他大手一揮,銀針從袖口中盡數飛出,趁着那人躲閃的間隙,他提着楊晨一越,跳入河水中。
河面被一層霧氣籠罩着,詭異又神秘,幾人小心翼翼走近一看,河水表面平靜如鏡,卻深不見底。
早已不見兩人身影。
半月後。
薄暮的餘晖淡淡地灑在閣樓飛檐之上,底下是一條古樸而又悠長的古道,一行宮娥步履匆匆,卻有條不紊地往宮殿走去。
不久,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便已入目。
為首的宮娥見到了未央宮太監首領,兩人點頭示意,随即讓這群人走進去。
殿門輕輕推開,隻有為首的宮娥帶着一位女子踏進宮殿,其餘人默不作聲地守在外頭。
未央宮不算大,卻是極緻奢華,屋内明珠點綴,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桌案上随處可見的瓷器泛着圓潤的光澤。
往裡走去,一股淡淡的幽香襲來,溫韫後知後覺這味道跟蕭時予身上的一樣。
“太後,人帶來了。”宮娥道。
溫韫跪在地上,行禮道:“妾身叩見太後。”
她低着頭,隐約覺得太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裡忽然感到有些微的緊張。
殿内隻有三兩個嬷嬷侍立在太後身側,一陣安靜之後,隻聽前方響起一道聲音:“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你。”
溫韫擡起頭,令她略微驚訝的是,太後面容細膩,竟宛如年輕女子一般,這模樣瞧着沒比她大上幾歲。
太後坐在高榻上,目光帶着審視,令人不敢與之對望。
定了定神,溫韫垂下了目光。
殿内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動靜。
好半晌過去,她聽到了一聲輕笑,帶點打趣的意味,“蕭時予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跟姑娘玩,不曾想找的小妾當真是好看。”
她一笑,頭上的珠钗也跟着晃動,明媚的笑容叫人移不開眼。
身旁的幾個嬷嬷也跟着笑。
溫韫不明所以,又不敢輕舉妄動。
“蕭時予從小就是個皮猴子,哀家是真好奇什麼樣的女子才能約束他,盼了你這麼久,今日一見,雖說令哀家有些意外,總歸還算滿意。”
“太後謬贊了。”溫韫低聲道。
太後微微一笑,“蕭時予走後,這未央宮都是我一人住,今日你來了,便住下吧,正好同我說說他的近況。”
此話一出,意味着溫韫不可輕易未央宮了,如同圈禁一樣。
溫韫面上平淡,心中卻愈發煩悶,若不是受了蕭時予牽連,她又怎麼被人關在這宮裡,這太後是何秉性,她半點不知,若是不小心觸了她的逆鱗,她這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轉念一想,當初是她自己要進蕭家的門的,真是有苦說不出。
溫韫垂下雙眸,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