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予淺抿了一口熱茶,随後直奔主題,“母親找到無為道長了?”
楊晨點頭,認真道:“無為道長已在京城了,這邊沈家耳目衆多,屬下與他走一起恐怕會引人注目,所以屬下先行一步來找侯爺。”
蕭時予若有所思地聽着,打算坐在這裡等着無為道長的到來,這時,一向沉穩的楊晨驚呼一聲,打破了屋内的幽靜。
這道低沉的嗓音微微顫抖着……
蕭時予不由得擡眸看去,隻見楊晨滿臉驚慌失措地朝他走來,他低頭一看,這才察覺到外袍袖口處殷紅一片,濕哒哒的沾滿了血迹。
他後知後覺地擡手摸向自己的鼻尖,鮮血止不住地流出,沾染了整隻手,冰涼一片。
随之而來的是眼前一陣陣發黑,蕭時予無力地倒在榻上,好在不久後血止住了。
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隻覺得身體一陣陣發冷,好似有一股冷氣彌漫在他的四周,深深地侵蝕着他的身體。
楊晨守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人。
無為道長匆匆趕來時,還不算太晚。
蕭時予看了一眼那瘦小的老頭,吃力地撐着身子坐起來,隻是不待他有下一步動作,道長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趕緊去把他的脈。
皮膚相觸的那一刻,道長被凍得一哆嗦,他忍着涼寒仔細摸索這脈相,良久,他歎了一口氣。
這引起兩人紛紛擡眸,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楊晨心頭一緊,問:“道長,我們侯爺到底如何了?”
無為捋了幾下胡須,看向榻上之人的眼睛,道:“侯爺怕是命不久矣。”
蕭時予聞言一聲不吭,輕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楊晨面露焦急之色,“不可能,我們侯爺明明之前好轉了,怎麼會……”
房間裡的聲音嘎然而止,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了侯爺空蕩蕩的手腕上,便不再說話了。
“我還有多少時日可活?”半晌他道。
聽此噩耗,他卻平靜地出奇,無為打量着他的臉色,心中略微驚異,“大抵還有一年吧。”
蕭時予平靜的臉龐終于有了一絲波瀾,他悲哀地在心中寬慰自己,幸得還有一年可活。
一年,足以讓他去做很多事了。
無為起身倒了杯溫熱的茶水,緊接着又從衣袖裡取出什麼,倒在了茶水裡,他端着水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方才蕭時予将一切盡收眼底,接過茶杯後,仔細端詳着茶水,那東西無色無味,放入之後竟半點也瞧不出來。
良久,他緩緩擡眸,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此前道長救過我一次,為何不等我醒來就離開了?”
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無為笑了笑,“所以侯爺就到處派人抓貧道?”
或許是身體消耗過多,蕭時予思緒有些轉不過來,愣愣道:“道長早就發現了?我的人尋你這麼久都沒消息,原來道長是故意躲我?”
無為不置可否,問:“你尋貧道就隻是想問貧道為何走了?”
當然不是,蕭時予正打算動一動身體,不料整個人似凍住一般,四肢有些僵硬,他又重重地跌了回去,瓷杯就這樣從他手中掉落,“啪”的一聲巨響,茶杯落地,瞬間支離破碎。
茶水濺了一地。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楊晨見狀正欲上前,被蕭時予止住了,他固執地用手撐着桌子,借力坐起來,許久後僵硬的肢體有了知覺,他道:“楊晨,你先出去。”
楊晨愣了一下,對上侯爺不容置疑的目光後,他才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出了屋子,他駕輕就熟地跳上房梁,閉着眼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默默地守着這間屋子,一步也不離開。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楊晨聽見動靜頓時就睜開眼睛,隻見無為獨自走了出來。
二話不說,他迅速跳下去,輕輕地在無為身前落地。
兩人心照不宣,僅是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們一同走向了更隐秘的角落。
楊晨直言道:“之前你救過我們侯爺一次,這次你可還有辦法?”
無為皺起眉頭,臉上神色複雜。
楊晨耐不住性子,他說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話,“若是再用一次那個法子,還能管用嗎?”
無為有些驚異,楊晨正認真地看着他,好似隻要他一說能,楊晨就會毫不猶豫地将人捆回來。
他笑得有些無奈,“暫且不說我尚不能明确,就算此法可行,侯爺也不會答應吧。”
楊晨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