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沈玉山臉都氣紅了,他心知肚明蕭時予奉的是聖上的旨意,但或許是保住了蕭家爵位,又得了聖上青睐,他如今竟有膽量敢這般與自己講話。
他掃了一眼不說話的太後,憤憤道:“你就是這般管教他的嗎?”他轉過頭來,“口氣狂妄,目無尊長,那我便親自來教教你吧。”
他大步上前,還未有所動作,殿門就被人從外打開,一群身着盔甲的侍衛沖進來,烏泱泱的一片,将沈玉山團團圍住。
瞧眼前的樣子,衆人臉色微變,他們頓時明白監察司現下是聽命于蕭時予行事了。
太後明白今日之事蕭時予是有備而來,她撥開一衆侍衛,來到蕭時予跟前,“時予,你這是做什麼?你帶着一群外男闖進來,是想攪得哀家的未央宮不得安甯嗎?”
蕭時予聽着卻是淡淡一笑,“娘娘說笑了,他們也不過是聽見沈大人要取我性命,情急之下亂了分寸,還請娘娘莫要怪罪。”
說完,他擺了擺手,這群人放下長刀,往後推了幾步,依舊沒有退出未央宮。
她心知蕭時予此次不會輕易放過沈玉山了。
那時候這人還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半大小子,現在隻不過做了個指揮使,都敢不将他放在眼裡了,這突如其來的落差,讓沈玉山心裡感到十分不痛快。
然而他又是一個臉面大于天的人,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怒道:“蕭時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帶入擅闖未央宮?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蕭時予掀起眼皮掃過去,“沈大人也知王法二字?你多年來不顧宮規擅闖太後寝宮,可有将太後娘娘放在眼裡,有将聖上放在眼裡?”
“我與太後皆是沈家人,兄妹之間何須計較這些虛禮!蕭時予,我看你這毛頭小子是多管閑事!”他喘着粗氣罵道。
聽此言,太後也察覺出不對勁,蕭時予從不是這樣莽撞的人。
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蕭時予。
隻是她将蕭時予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也猜不出他此舉何意。
蕭時予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他并不在意地一笑,随後薄唇輕啟,冷冷道:“将沈大人送出去,以後無诏不得入宮。”
隻見沈玉山額角的青筋暴起,他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我乃當朝太傅,聖上的國丈,你敢這樣對我?”
此刻蕭時予的耐心像是被耗盡,他皺起眉頭道:“還愣着做什麼?”
話落,一衆人逼着沈玉山離開了這裡。
太後面露愁容,張了張嘴,還未出聲就被人打斷了。
蕭時予轉過來,朝太後行禮道:“今日之事,臣也是無奈之舉,還望娘娘諒解。”
太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你這算是與沈大人撕破臉了,哀家想知道是何緣故?”她頓了頓,又道:“這不是沈大人第一次教訓你了,從前沒見你這麼大的反應,總不是高升了,便将一衆人不放在眼裡了。”
蕭時予擡起眼眸,道:“在沈博死在雍州的那一刻起,臣與沈大人的梁子便結下了,沈家嫡子非我所殺,還請娘娘信我。”
太後阖上眼皮,心痛道:“非你所殺,卻也是因你而死,你說你奉的是聖旨,可聖上并未要他死,你讓沈大人如何不恨你。”
溫韫站在這裡稀裡糊塗地聽了這麼久,也明白了些,原來那時死去的沈博不僅是沈大人最為看重的嫡子,也是當今太後的侄子。
她記得皇後也是出身沈家,這個天下豈不是有一半都是沈家的?
這時蕭時予的聲音再次響起,“臣明白了。”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見狀,溫韫也跟着他一道去了。
兩人一路無言回到了寝宮,蕭時予一進屋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但他卻并不着急喝下去,隻是捧在手心,纖細的手指看着有些發青。
溫韫問他,“主君冷嗎?”
蕭時予轉過頭,搖了搖頭,随後放下手裡的瓷杯,道:“方才與那些人費了不少口舌,有些口渴,這茶太燙了,涼些了我再喝。”
溫韫沒再吭聲了。
這邊靜靜的,蕭時予不由自主地瞅了溫韫一眼,她側着身子,看不出臉上神情。
蕭時予敏銳地察覺到這人的心不在焉,正欲張嘴,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推開了,翠喜的臉露出來。
翠喜沒想到主君也在,趕忙斂起臉上笑容,朝二人行禮。
自從來了宮裡,她就沒見翠喜笑過,于是,她問道:“發生何事了?”
翠喜看了眼蕭時予,随後壓抑心底的雀躍,道:“夫人,溫大人來了。”
哦,溫韫的哥哥來了。
盡管此刻蕭時予看不清溫韫的臉,他卻能從這人周身的氣息中感受到她很高興,而且這種高興還是兩人相識這麼久以來,頭一次見到。
蕭時予頓時覺得一股火氣堵在心口,周身也不能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