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泠笑道:“逾白不必擔心,我隻是打個比方,畢竟這幾日大家都知曉丞相煩憂你與我訂婚一事,想必丞相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你與我退婚吧?”
她看向沈丞相,桃花眼含情,似是在擔憂沈家:“可惜,即使一直秉持中庸之道,也并不代表能一直安安穩穩,我皇兄的秉性,丞相是知道的。”
大皇子慕容雲松,雖勤奮好學,卻并無治世之才,如今南下赈災不力,竟不顧百姓死活,企圖封鎖消息,若他上位,沈家确實難逃清算。
再加上這幾日,沈逾白同他分析的那些,若沈家真扶持慕容雲泠上位,自己兒子與她共治天下,那沈家将是何等的榮耀……
沈丞相雖然已經有些意動,但絕不會立刻同意,不疼不癢回道:“這事臣不敢僭越,還是得看聖上如何打算。已到午時,公主留下來用飯否?”
慕容雲泠來訪目的已達到,并不打算留下:“不必,與丞相對弈一局我收獲頗多,與逾白說兩句話便走。”
沈丞相識趣道:“嗯,那你們兩個在這玩罷,我還有事處理。”
此刻正午,日頭稍大,院中池塘裡的池水清澈,幾十頭金色錦鯉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沈逾白命下人取來一些魚食,在樹蔭下與慕容雲泠一同喂魚。
“公主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他十分擅長與女子打交道,與慕容雲泠說話并不緊張。
微風拂來,她輕輕将耳邊碎發撩起,水中的粼粼波光照在她臉上,更顯細膩如羊脂。
她朝他笑道:“在助父皇處理一些事務。”
沈逾白想起她說的退婚之事:“父親的态度,你不必太在意,我會說服他的。”
慕容雲泠看着他,桃花眼中眼波流轉:“嗯,我信逾白。”
沈逾白的臉微微泛起紅色:“這些日子我被父親禁足,本想去拜訪公主……”
她素白的手指輕輕按在他溫熱的唇上:“逾白不必解釋,我知你心意。”
他将她的手輕輕握住,心跳如擂鼓。
見沈逾白純情青澀的模樣,慕容雲泠起了逗弄的心思:“逾白,你會對我一心一意麼?”
沈逾白飽讀詩書,話本子也看過不少,自然知曉女子待嫁前的緊張與不安。
他鄭重道:“自然,我會與公主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納妾。”
慕容雲泠聞言,笑出聲來,沈逾白也笑了,沒聽見她清脆中的嘲諷之意。
……
京城内,沈家往西五裡,翠荷巷中,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小丫鬟推開門,匆匆走進一戶宅子裡。
一名妙齡女子神色焦急,見小丫鬟回來,她連忙上前問道:“春蘭,打聽到了沒?逾白哥哥這段日子為何一直沒來?”
小丫鬟神色氣憤:“這個背信棄義的家夥!竟然不顧姑娘,自己訂婚了!”
聞言,白汐茹的身子有些癱軟,小丫鬟連忙扶住她。
她神色凄然,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他……和誰訂婚了?”
小丫鬟呸了一聲:“聽說攀上皇家公主了,如今想必得意忘形!連姑娘都不來探望!”
“公主……”
白汐茹如今雖家道中落,父親隻是個偏遠之地的小官,卻也聽聞過一些皇家之事。
如今适婚的公主,應該就是雲泠公主了。聽聞她姿容絕色,還才華橫溢,比之皇子都有過而無不及。
如此驚才絕豔之人,又如何是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能比的?
她祖上與沈家有過一段交情,爺爺給她與沈公子定了娃娃親,如今白家家道中落,而沈家如日中天,是她癡心妄想,來找他……
可是,如果根本對她無意,又為何,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一年半前,她帶着春蘭,獨自赴京來找沈家兌現這久遠的娃娃親,卻被沈家趕出來。
她帶的銀兩不多,根本不夠撐到回家,是沈逾白見她可憐,将她安置在這裡。
這一年半,他每半月都會來看望她,給她足夠的銀兩,還會給她帶一些京城新出的首飾、糕點。
若不是喜歡她,為何會為她做這麼多?!
為何,要溫言軟語和她說“茹娘,我不會讓你吃苦”?
她不甘心!
春蘭恨鐵不成鋼道:“姑娘,你哭又有何用?别好不容易沈公子來,你的眼睛是腫的。我早就說,這男子的心最是靠不住的,有個孩子才能有名分!”
白汐茹心中悔恨,若是聽春蘭的話,放下所謂的矜持,說不定她就能嫁給沈逾白了,即使是做妾,她也心甘情願。
她擦了擦臉頰的淚,朝門口走去:“我要去找他!”
春蘭連忙阻攔:“姑娘您别沖動,聽說這段日子沈公子一直閉門不出,您以什麼理由、什麼身份上沈家找他呢?您忘了我們一年前被趕出來有多狼狽!”
白汐茹神色黯淡:“那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在她傷神之際,一隻箭毫無征兆地射在她旁邊的柳樹上,将她吓了一跳。
箭入木極深,可見射箭之人力道之大。
而那箭尾還挂着一個小錦袋,她取下,上面寫着幾行字——
“沈逾白被禁足,今日解禁,可去夜市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