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雖還未決定是否要支持慕容雲泠,但還是解除了沈逾白的禁足。
畢竟是自己親兒子。
用完午膳,沈父捋了捋胡須,對他道:“男子應将抱負放于朝堂之上,而不是沉溺于溫柔鄉!我如今準許你出府,你可以與好友交遊,不可去雲泠公主那!”
沈逾白笑道:“雲泠公主才華橫溢,連皇子都比不上她,與她交往,如何能稱作‘沉溺溫柔鄉’?”
“你!”
沈父氣得不行,連聲讓他滾,沈逾白也樂得自在,腳步輕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中蟬鳴聲聲,陽光穿過柳枝,微風輕拂,他不禁又想起今日慕容雲泠在細碎給光影下的樣子。
良辰美景,佳人似從畫中來,美不勝收,若能将此景繪于筆下,今後便能時時欣賞。
于是,沈逾白喊小厮搬來桌椅、拿來筆墨紙硯。
在末夏的陽光裡,他心情極好地卷起袖子,執筆呆坐。
許久後,他才落筆,勾勒出今日從小徑中含笑走來的明豔少女。
沈逾白收筆時,天色将黑,他讓小厮将畫收起,打算明日送予雲泠公主。
“你說,她會喜歡嗎?”
阿吉自小跟随他,也對女子稍為了解,沒想到主子訂婚後便變了個人似的,竟連送禮都忐忑。
他不禁笑道:“公主自然會喜歡,但隻送一幅畫還是單薄了些,不如今晚去多寶閣看看他們新上的頭面,京中貴女們都喜愛那些。”
沈逾白聽後點點頭,讓下人通報一聲不用晚膳後,便直奔多寶閣去了。
……
未時,翠荷巷内。
妙齡少女捧着一個錦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白汐茹雖不知是何人将沈逾白的消息告訴她,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她朝箭射來的方向一拜,喊了聲“小女謝恩人告知”後,便匆忙朝夜市所在之地趕去。
她到得太早,下午太陽還很大,雖沒前幾日烈,卻依舊炎熱,街道的攤位上隻有幾個小販,行人三三兩兩十分稀疏。
白汐茹等了許久,終于在天色暗下來時盼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連忙迎了上去:“逾白哥哥……”
沈逾白見到她才想起自己已近一月沒去探望她,也不知她過得如何,白汐茹一個女子獨居京城,一定很不容易。
望着那泫然欲泣的蒼白小臉,他心中升起幾絲憐惜之情:“茹娘,我因為一些事情被父親禁足,沒來得及去探望你,你最近如何?”
心上人依舊溫言軟語,白汐茹還未來得及欣喜,便想到春蘭說的訂婚一事,不禁悲從中來,杏眼淌下豆大的淚珠。
見她不說話直落淚,沈逾白着急道:“可是有人欺負你?”
白汐茹搖搖頭,使勁止住淚,扯出一個笑:“沒有,隻是我聽聞你與公主訂婚……是真的嗎?”
沈逾白點點頭:“聖上已給我們賜婚。”
“那我……算什麼?”
她的語氣有些自嘲與不甘,眼中滿是悲傷,鴉睫還挂着淚:“逾白哥哥之前又為何要給我承諾?”
沈逾白自然知曉她對自己的感情,這一年多,他最開始是因為見不得這個娃娃親對象在京中受凍挨餓,便将她安置在他名下的一處宅院中。
他憐憫她,後來,可能也曾有動心過,否則他也不會常去探望,可如今他見過雲泠公主後,才知道情愛真正的滋味。
慕容雲泠才是那個能牽動他心弦之人,他對白汐茹隻不過是兄妹之情。
“你放心,茹娘,我會給你找個好夫郎的。”
“我心中的夫郎隻有逾白哥哥一人……”
白汐茹流着淚,第一次大着膽子,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顫聲道:“即使是……做妾,茹娘也願意。”
沈逾白輕輕拿開她的手:“茹娘,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嫁個好夫郎,做正頭娘子,何必執着于我一人?”
他與雲泠已有婚約,還許諾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并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與白汐茹有太多牽扯。
望着心上人離去的背影,白汐茹眼中全是不甘。
……
沈逾白正要繼續前往多寶閣給雲泠公主挑選禮物,卻遇上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身形修長的年輕公子朝他走來,他身着白衣劍袖,馬尾高束,頭纏鑲玉抹額,腰系金絲雲紋腰帶,系着一柄黑劍。
這位百年不遇的将才,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沈逾白與他并無交情,不知他為何攔在自己身前。
此時天還未完全黑,他們在街巷的角落,旁邊空無一人,氣氛有些奇怪。
沈逾白朝他作揖笑道:“殷将軍,你也來逛夜市?”
卻不想這位昭勇大将軍直接抽出劍,直指他的脖頸。
劍尖離他的皮膚僅一寸之遙,阿吉被這情景吓壞了,懷中抱着的畫軸跌落在地,朝殷莫離滾去。
畫卷在地上展開,畫中的女子身着淡綠色襦裙,眉眼含笑,明媚動人。
看了一眼地上的畫,殷莫離表情冷淡:“你配不上她。”
他的神色淡漠疏離,沈逾白卻能明顯感受到一股殺意。
聞言,他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雲泠公主姿容絕豔,我能理解殷将軍的心情,不過,皇上已為我們賜婚,殷将軍說我配不上雲泠,是在質疑皇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