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雲泠公主?”
他的聲音輕佻,上揚的尾音讓人覺得有一絲妖娆的意味。
雪花輕輕飄落在他如火鮮紅的油紙傘上,明明是溫暖的顔色,卻因他身着一襲薄薄的白衫而顯出幾分冷意來。
他看向旁邊的殷莫離,笑道:“别來無恙啊,殷将軍。”
殷莫離粗了蹙眉,冷冷看了他一眼:“給公主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他随意行了個禮,并不鄭重,随即看着殷莫離笑道,“哎,我一聽你找我有要事,便立刻趕來了,殷将軍可别因這點小事壞了咱們的交情。”
殷莫離瞟了他一眼:“我們并無什麼交情,你身為南疆的巫師長,當初分明答應過我不讓你們南疆的這些蠱毒流入中原,可如今陛下卻似是中了蠱毒,你合該早日給給我一個交代。”
“我巫熙钰向來信守承諾,此事一旦查出是何人,我定親自替南疆清理門戶。”
他笑了笑,眼底滑過一絲陰冷。
“正巧我新培育出的蠱王,還未曾試用過。”
巫熙钰,慕容雲泠聽過這個名字。
南疆常年不服大晟管轄,鬧着要分裂出去,是五年前殷莫離帶兵一舉平亂,替皇上設立了管轄處,立了親王,分裂的風波這才平息下來。
而巫熙钰就是親王之子,也是南疆的巫師長,精通蠱毒之術。
慕容雲泠開口道:“父皇如今情況很不好,你剛來京内休整一番,明日一早與本宮進宮看看情況。”
“自然,若陛下因為我南疆之毒聖體不佳,我罪責難逃,不過……”
他話音一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世人皆知陛下厭惡南疆,更厭惡南疆的蠱毒之術,若我随你入宮觐見,我的處境可是十分危險。”
“本宮會保證你的安全。”慕容雲泠秀眉微蹙,“你明日隻需扮作尋常的江湖醫生便可。”
巫熙钰點了點頭:“這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是若此毒不是南疆之毒,我也沒辦法醫治,該如何?若是陛下一怒之下要殺了我怎麼辦?”
慕容雲泠道:“父皇從不做這種怒而殺醫者之事,算是大晟史上難得的明君,你大可放心,而且,本宮既然已保證你會安全,那定不會讓你出事。”
她看向他的目光清泠泠的,卻帶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壓,讓人不得不相信她說的話。
真是有趣,分明是個小丫頭,卻信誓旦旦,頗有王者之風。
巫熙钰這才點頭:“有公主這話,我便放心了。”
殷莫離正要帶他去客棧安頓,慕容雲泠道:“不必麻煩,明日休沐不早朝,他住本宮這裡便可,明日一早随我進宮。”
聞言,巫熙钰有些驚訝,畢竟大晟如今雖然比之前民風開放不少,甚至因為這位公主,連女子如今都能參加科舉,卻在男女之事上還頗為保守,注重女子清譽。
而這位雲泠公主卻為了能早些給皇上看病,願意讓一外男住在府上。
“公主,今日臣也在府上留宿吧,若消息被大皇子知道,定會讓人來找麻煩……”
雖然與巫熙钰十分熟悉,殷莫離依舊不放心他在公主這裡住一晚,他袖中的大掌微微握起。
可不久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慕容雲泠并不想殷莫離離她太近,冷冷道:“不必,皇家影衛會保證本宮的安危,就不勞煩殷将軍了。”
殷莫離心系慕容雲泠,這事雖然很多人不知道,但巫熙钰與殷莫離相熟,早就看出來了。
看着殷莫離離去的背影,巫熙钰感到十分有趣。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一旁吩咐下人安頓他的雲泠公主,巫熙钰心道,芙蓉面柳葉眉,一雙桃花含情目,腰肢纖細體态婀娜,确實是難得的美人。
不過是生得漂亮些罷了,那人竟甘願當她的走狗。
巫熙钰心中不屑。
……
翌日
慕容雲泠梳妝完畢,帶着易容成江湖醫者的巫熙钰入宮觐見。
近日天寒,昨日夜晚便開始下雪,如今宮内的樹木花草上都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偶爾風吹落一些,抖落一些雪花在地上。
到了禦書房門口,和公公說明來意後,她便帶着巫熙钰進去了。
今日雖是休沐,皇帝依舊在批改奏折,他的樣貌與前幾日相比,又憔悴了一些。
他眼下烏青,連嘴唇都是毫無血色的,書房内明明點着上好的無煙銀炭,他握着筆的手卻依舊在微微打顫。
見她來,皇帝放下筆,勉強笑了笑:“雲泠來了。”
這一笑仿佛都十分勉強。
慕容雲泠心中着急,卻又怕直言治病之事惹父皇不快,隻得笑道:“父皇,兒臣偶然遇見一江湖名醫,醫術十分了得,兒臣見父皇這疲憊之症總不見好,便将人帶來了。”
皇帝歎了口氣:“太醫都說了,是需要多多休息,你這孩子怎麼就總是不聽?這都來了多少個郎中了,連太醫都治不好,你還去找什麼江湖郎中!”
聽出他有些不快,慕容雲泠笑道:“試一試也無妨,這郎中醫術極佳,說不定就能幫助父皇緩解這疲憊之症呢?”
知道慕容雲泠是為了他的身體着想,皇帝便也不再拘着,讓跟在她身後的郎中上前仔細幫他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