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蔓仰躺在客房軟硬适中的雙人床上,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
早前從黎靖川房間搬出來的那一絲絲不爽,已經蕩然無存。
因為一個人睡這麼大張床,實在太舒服了。
翻個身,随手拿起枕邊的照片,和手機裡自己今天在酒樓新店門口拍的照片對比。
突然一個激靈,困意一掃而光。
酒樓的門臉一模一樣,但畫面上的主角——她和顧破臉上的光卻不同。
一個是自然光,另一個,應該是人造的光源。
她知道下午去舊市場為什麼找不到酒樓老店了。
今晚宵禁以後,她打算再去一次舊市場。
***
夜晚十一點鐘,白日裡車水馬龍的白京城陷入了死寂的沉睡。
顧野蔓換了套緊身黑皮衣,點了紅唇,與白日裡素面朝天的白裙裝扮大不相同。
此時宵禁,路上除了軍部巡邏車,沒有任何其他車輛。她循着白天的路,走到了舊市場入口。
至少是她以為的入口。
眼前是條寬闊的大道,與白天所見完全不同,哪裡還有那條狹窄的舊市場小路的蹤影?
又迷路了?
不可能。她使用了手機導航的“曆史路徑”功能,走的就是白天的原路,不可能有錯。
罷了,有能走的路就行。她按照導航“曆史路徑”指示,大步向前走去。
四周很靜,隻聽見她穿的高跟鞋在水泥路面上發出的“哒哒”聲響。
路燈昏暗,白天路兩邊低矮的店鋪和民居,全部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堵堵灰色的石頭牆。
“喵~”一隻黑貓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矯健的身姿竄了兩竄,消失在了看似封死的石牆前。
顧野蔓停下來,唇角露出微笑。
就你了。
她來到那堵黑貓消失的石牆前。
“開門。”
與白天些許不同的嬌柔嗓音,被陣微風吹散,四周再次恢複死一般的靜寂。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
像是啟動了某種大型機關,灰色的石牆向兩邊開啟,露出金色的大門。金色大門緩緩上升,前方出現一條完全漆黑的小路。
顧野蔓走進門内,每前進幾步,道路兩側就會跟着亮起兩盞街燈。街燈照不到的地方,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就這樣走了大約數十米,前方豁然開朗。
展現在她眼前的,是比白京白天最熱鬧的商業街還要繁華的街景。
商鋪和流動攤位鱗次栉比,逛街的行人摩肩擦踵,吆喝聲、交談聲、音樂聲聲聲入耳,五顔六色的彩燈将這裡映照得仿佛不夜城。
一切不禁讓人疑惑:這裡還是白京嗎?宵禁管不到這裡?
不管那麼多,她就要踏入眼前的繁華喧嚣。
“進入鬼市,須戴面具。美女選一個,都是不重樣的。”
這才發現,路旁有一個巨大的攤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具,細細一看,神仙鬼怪、名人明星、卡通人物……什麼形象都有,還真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面具。
攤位上方還挂着兩個大紅燈籠,燈籠上有字,合起來正是“鬼市”兩個字。
白天舊市場,夜晚鬼市。
有點意思。
她随便拿了個最近手邊的牛頭面具戴上。
“美女記得,面具絕對不能摘下來。這規矩,是為了美女好。”
“謝了。”她壓低聲調,透過牛頭面具,和戴着孫悟空面具的攤位主人對視片刻,扭頭走進了熱鬧的鬼市當中。
顧野蔓離開後沒多久。
“師哥,你今天傷得不輕,晚上不該再出來行動。”
“恢複得差不多了,機會難得。”
“都怪我,自己一個人搞不定那幫家夥。”
“梓悠,來這裡是我責任所在。倒是今天耽誤了你的新婚,該說抱歉的是我。”
“師哥哪裡話,我又不是外人。”
黎靖川和闵梓悠一路低聲交談,走到了面具攤位前。
“帥哥美女,進入鬼市,須戴面具。各選一個,都是不重樣的。”
黎靖川随手拿起手邊的馬面面具。闵梓悠選了七仙女的。
“巧了,剛有個美女選了牛頭面具。牛頭馬面,可是對宿敵,帥哥要小心咯。”孫悟空面具後的攤位主人神色古怪,“二位記得,面具絕對不能摘下來。這規矩,是為了二位好。”
黎靖川并未當回事,戴上馬面面具,和闵梓悠一同走入鬼市中。
***
顧野蔓跟着導航,一路邊逛路兩旁那些賣吃喝玩意兒的小攤位,邊往顧破照相留影的酒樓老店走。
看導航上的地圖,夜晚的鬼市和白天的舊市場一樣,街道呈“回”字形排布。鬼市入口在西北角。酒樓老店位東北方向。她進了鬼市後,不用轉彎,一直沿着街道向前走到盡頭,就能找到酒樓老店。
然而走了好一會兒,導航提示的位置都過了,她仍沒看到酒樓老店的門臉。
又迷路了?還是定位不準确?
她繼續沿着直線朝前走。道路再次變得狹窄漆黑,隻有走過的地方才會亮燈。走了大約數十米,前方豁然開朗。
展現在她眼前的,是和剛剛一樣的,熱鬧繁華的街景。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頭頂的夜空,感覺逼仄了許多。
“進入鬼市,須戴面具。美女選一個,都是不重樣的。”
竟然又有一個與剛剛類似的,擺滿各式面具的攤位。
攤位上方懸挂大紅燈籠,寫着“鬼市”兩個字。面具攤的主人,同樣戴着孫悟空面具。
一切都與入口處,一模一樣。
她這是沿着條直線走回了原點?還是陷入了什麼古怪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