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上除了她爸的名字,還有其他信息。
“訂餐人:顧破。4人。菜單:三套鴨、灌湯黃魚、六蝦面……總價:4228元。”
這些都是玉城菜,還都是超貴的菜式。
4228元這數字,顧野蔓光看着都肉疼。這方面她随了顧破,窮且吝啬,不,應該說是勤儉節約。如果賬本是真的話,十七年前的這頓飯絕對超出了顧破勤儉的作風。
而且顧破是影都人,點了這麼多玉城菜,難道和他一起吃飯的有玉城人?按照夏國四大家族每十年輪換掌權的盟約,十七年前掌管白京總長府的,剛好是四大家族中,來自玉城的羅家。
十七年前頒布宵禁和紅白喜事日法令的自然也是羅家。羅家離開白京權力中心後,接任夏國總長的,是與羅家有姻親關系、向來關系緊密的花市甯家。十七年來,假設鬼市一直存在,能公然無視宵禁禁令,在白京經營得如此繁華,也許和羅家、甯家都有些幹系。舅舅初來乍到,就算知道鬼市的存在,恐怕暫時也騰不出力氣來管。
她的思緒重新回到賬本上。所以顧破十七年前,千裡迢迢來白京請人吃這麼貴的玉城菜,莫非就是來見羅家的某人?這就是寄照片的幕後之人,想讓她得到的信息?顧破也想她知道?為什麼?
繼續翻下去,沒找到其他更多線索。賬本上的字迹,按照年份不同有所變化,是不同的人記錄的。想來剛才接待自己的年輕服務員,十七年前并不在這裡工作,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還可能打草驚蛇。
她将所有賬本放回原處,心情不錯。
折騰了一整天,總算有點眉目了。
她良心發現,沒點菜卻留了小費在桌子上,拍拍屁股離開了酒樓。
顧野蔓走後,賓客滿座的酒樓,瞬間變得靜無一人。一男一女出現在了大堂裡。
男的正是剛才消失的服務員。
他從桌上拿起顧野蔓留下的一塊錢小費,罵罵咧咧塞進口袋裡。
“老闆娘,如果說下午是巧合的話,現在我敢打包票,那個窮女人真的完全不怕我的幻術。”服務員做出舉手發誓的動作,“從沒有人能這麼完整無缺的走進來,又走出去。”
“拿出來。”老闆娘戴着面紗,隻露出雙湛藍色的瞳孔,十分美麗,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服務員磨磨蹭蹭,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錢,交給老闆娘。
“記到賬本上。”老闆娘吩咐。
“是。”服務員忍不住問,“您真不好奇,那個窮女人到底什麼來曆?”
“好奇死了。所以很快就能再見面。”
***
“師哥,你還拎着這鞋子做什麼?”闵梓悠不解地問,“不知道哪來的瘋子,這麼尖的鞋跟,要不是戴着面具,差點兒被她砸傷。”
“留着做證據。”黎靖川目光四處逡巡。
“什麼?”
“剛才扔鞋和刺殺我們的,是兩個牛頭。鬼市故意用這招魚目混珠,引遊客自相殘殺。”
“也就是說,扔鞋的隻是個為自保的普通遊客,剛才持刀刺殺我們的,才是鬼市殺手。”闵梓悠恍然大悟。
“嗯,兩個牛頭身形相似,但他們應該無法确保,兩人連鞋碼都一模一樣。”
也可能一樣。闵梓悠心中腹诽,卻沒真的反駁她師哥。總覺得她師哥這樣的男人,手裡拎着雙女人的高跟鞋,怪怪的。
“師哥,鬼市讓遊客自相殘殺,是為了什麼?和咱們今天的目的有關嗎?”
黎靖川沉思片刻:“或許有關。總之一切小心。”
“放輕松,這裡是白京。剛才隻是忍不住吐槽兩句,我不信這裡真有什麼能傷到你我。”闵梓悠不在乎道。
“小心。”
一個戴着鬼新郎面具的男人撞了過來,黎靖川忙将闵梓悠拉開。
鬼新郎捉住黎靖川的胳膊,顫聲道:“我剛才看見你打暈了殺手。求求你,救命!”
“你是誰?”黎靖川護在闵梓悠身前問。
鬼新郎摘下面具,是個文弱的年輕人:“我叫文午。昨天新聞裡的那具斷頭屍,是我嶽父蕭明,昨天我們依照法令,辦完了喜事喪事,我和我妻子蕭潇就被人綁架了。那些人逼我倆今晚在這裡冥婚。我們一開始以為隻是惡作劇。可剛才我親眼看見他們殺人,殺了好幾個遊客!我吓死了,趕緊找機會逃了出來。可我妻子還在他們手裡。”
“你想讓我幫忙去救你妻子?”
文午不停點頭,乞求地看着黎靖川。
“你妻子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迎親儀式前我們被分開了。但馬上就到拜堂的時間了,到時候蕭潇應該會出現在喜堂,就在那邊。”文午指向人群最熱鬧處。
黎靖川朝文午伸手:“把你的面具給我。”
闵梓悠攔了下他:“真的要管?那咱們的事?”
“舉手之勞,正好看看背後搞什麼名堂。”
黎靖川接過鬼新郎面具,戴上。他裡面還帶着人皮面具,确保不會被看到真容。
文午千恩萬謝,就要跪下,被黎靖川扶住。
“你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消息。”
***
“救命!”
顧野蔓看向抓住她胳膊不放的鬼新娘:“你這是?”
“姐姐,他們要抓我去冥婚。我不願意,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