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王教官”，身材高大，就算穿了身明顯不合适、過于緊身的班長級别軍服，也完全無損那威武挺拔的軍人氣質。

最要命的是，是那張臉。

無論男生、女生，都因為這張與情報中“猥瑣邋遢老光棍”毫不相符的帥臉，而驚呆了。

現在軍部的混子都長這麼帥了？長成這樣，混什麼軍隊，直接去做明星，分分鐘迷倒一大片人嘛。

“同學們好，我姓王，接下來的十天，是你們的教官。今天軍訓第一天，任務是軍姿訓練和體能訓練。”

沒人在乎教官說的話，大家都還在暈乎乎地看着他的臉。

然而教官本人，也沒在意同學們聽沒聽他說話。他的目光始終黏在顧野蔓身上。

顧野蔓看了他一眼。

驚訝勁兒過去，對黎靖川冒名頂替來給她們班做教官這件事，此刻她算是接受良好。随便他的目的為何，隻要不給她找事，她也不會管他。

她沖他輕輕搖頭，無聲警告他，别老看着她，好好軍訓。

半小時的站軍姿，感受到那道目光時不時從各個方向飄過來，顧野蔓真是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勁兒。每當她想偷懶，那道目光就會變得熾熱。她怕他真的一巴掌打過來，那衆目睽睽之下，她的面子将會受到很大的折損。因此不得不再次站直。

終于，站軍姿的煎熬結束。五分鐘休息。

其他的同學倒都是一臉輕松。

“王教官很随和啊，不像我以前高中軍訓那個教官，一站軍姿就各種挑剔糾正我們的站姿，又打屁股又打大腿。王教官一次手都沒上，果然是表裡如一、溫潤有禮的翩翩君子。”

“對啊，從沒有站過這麼随便的軍姿。”

顧野蔓心下正來氣。

“王教官，加個好友呗。”“還有我。”“我也要加！”“加手機号碼也行！”……

一群女生争先恐後圍上前，管黎靖川要聯系方式。

顧野蔓冷笑着走到一旁，眼不見心不煩，彎腰給自己捶腿。半小時不用動的站軍姿，已經累得她腰酸背疼。看來自己身體素質真是太差了。沒辦法，畢竟壽命沒有幾年了，她現在這副身體就和老人家差不多。

“抱歉，我沒有手機。”黎靖川的聲音響起，穿透力極強。

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既然大家不需要休息。現在，所有人，圍着操場跑圈。不跑完十圈不許停。掉隊一次加罰一圈。”黎靖川臉色冷凝，與剛剛的随和判若兩人。

同學們愣是沒反應過勁兒來。

尤其是好好在原地休息的全體男生、少部分女生，和顧野蔓。

教官發火關他們什麼事？他們什麼都沒幹，管他要聯系方式的又不是他們，也要跟着被罰？這是古代搞連坐嗎？暴君！

黎靖川絲毫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軍令已下，大家心裡不滿，卻隻能照做。

顧野蔓跟在跑圈隊伍的最後面，前幾圈，大家都有所保留，跑得比較慢，她勉強跟得上。可越往後，她就越不行。熟悉的嗓子眼裡鐵鏽味、心髒怦怦亂跳全來了。她變跑為走，掉隊加圈她認了。很快走也走不動了，被同學們扣她一圈，她也不管了。幹脆往地上一坐。

黎靖川抓住她的胳膊。

“起來。”

她搖頭。太累了，起不了一點兒。

“還是你想我抱你起來？”

“你想幹嘛？”她惡狠狠瞪向他。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的限度更低。

眼見黎靖川真要彎腰來抱她，她突然又有力氣了，倏地站起身，從他手裡抽回胳膊。

“算上加罰的，你還差五圈。”黎靖川在地上用石頭擺了個陣，“你繞着這些石頭，來來回回走五十趟，算你跑五圈怎麼樣？”

顧野蔓剛打算直接揭發他冒名頂替算了，好好出口氣，瞥見那石頭陣，竟覺得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石頭陣直徑不過十米，五十個來回也才五百米，抵五圈，倒也穩賺不賠。

她改了主意：“行。”

***

半小時後。

顧野蔓擡起了左腳，發現沒位置落腳，又認命地放了下來。

都半個小時了，同學們已經站完了第二輪軍姿。全都過來圍觀她。而她，才繞着這些鬼石頭走完第二個來回。

沒錯，不是第二十也不是第十二，是第二個。

黎靖川擺的這個陣，看上去簡單，實際上跟鬼打牆似的，她經常找不到地方落腳，左腳踩上右腳，有時還需匍匐前進，每一步都邁得極為困難。好不容易走完兩個來回，她愣是完全沒找到訣竅。

“王教官太嚴厲了吧。可憐咱們顧同學，這奇葩步伐，不知道要邁到猴年馬月去。”

耳旁時不時傳來同學的嘲笑和同情議論聲。

顧野蔓心道，很好，這筆賬她先給黎靖川記下。

不就是個破石頭陣嘛？她就不信她找不到方法。

她摒棄一切雜念，全神貫注地關注着腳下石頭陣的排列。調整呼吸，再來。

慢慢地，她摸到了些許門道，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順暢。腦海裡隐約有了對全陣的把握，等到第十個來回的時候，她基本上已經可以全程直立通過。

第二十個來回，臉不紅心不跳，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