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月定期過來給她産檢,得出診斷:她身體在好轉,孕婦和胎兒都很健康。
每天守着妻子和孩子,黎靖川對詭族欲望的控制越來越純熟。失控的次數越來越少。詭化第三階段,進展一切順利。
而最滿意的,還是喬。
它看着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黎靖川距離完全進化,隻剩一步之遙。用來暫時牽制黎靖川的顧野蔓,也母子健康,像貓咪一樣聽話乖巧得很。
距離它的最終目标,越來越近。
它仿佛已經看到,光明的未來,全新的、屬于它的紀元。
***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夏國新任總長衛無相,即将在邊境與别國新王會面。賭局開押。
兩國會不會締結新的和約,重新分配公海能源開采權?夏國境内忠于舊政權的光複勢力是否會從中作梗?别國會不會趁夏國内亂,派兵攻打夏國?夏國别國開戰,誰能打赢?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們不賭的。買定離手!”
賭場荷官景霖高聲吆喝,吐沫星子亂飛。然而賭桌盤口前,人頭寥寥。幾個小孩子跑過,順走了他擺在桌上的骰子。
“喂小兔崽子,站住,把骰子還給老子!”景霖追了上去,幹脆不理賭桌了,反正也沒人賭。
派他到這麼一艘全是窮鬼聚集的客輪上攬生意,也不知道老闆怎麼想的。船艙裡全是沒人教的貧民小孩子,還有一幫面黃肌瘦的貧民。這些人為了偷渡到别國去,恐怕已經花光了身上的最後一個子兒。連飯都買不起,有幾個有閑錢拿來賭?
賺不到錢,還危險。真是太倒黴了。
他放棄了對幾個小兔崽子的追逐。别說他追不上,追上了,骰子也髒了。搖頭晃腦,正要往回走,一個不留神,撞上個年輕女子。
他隻輕輕撞了一下,女子卻倒在了地上。
瞧那年輕女子模樣,容貌倒是不賴,隻不過面黃肌瘦的,和船上其他貧民同出一轍。
不好,這是要碰瓷他!
景霖全身警報齊響。
就聽那女子道:“你有吃的嗎?”
景霖趕緊搖頭:“沒有。”
“不,你有。”
那女子顫巍巍爬起身,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向景霖緊緊勒住還是有些聳起的胸。
景霖臉色霎時紅得要滲血。
這女人不光碰瓷,她還,她還,輕薄他,不,應該是輕薄她!
她發現自己是女人了?這是在威脅?
景霖無父無母,自小混迹賭場妓院,養成謹小慎微的性格。她深知越是底層的女人生存越艱難,時常扮成男子讨生活。
這艘行駛在公海的客船上,聚集的都是偷渡的貧民,甚至稱的上是一群亡命之徒。無人不知别國沒有五城結界保護,詭族肆虐,卻還是因為夏國政權更替這一個多月來,新政府加大各種苛捐雜稅,五城和荒野危險區四處動亂,越來越多的詭族入侵,很多人實在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偷渡到别國去求一線生機。
船上這群人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去到别國,到了那邊又會怎樣,很多都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據說在下層船艙,群體濫交、易子而食都數見不鮮。景霖下過決心,一定不能在這艘船上被人發現她是女人,否則,真遇到歹人,她隻能跳海求得痛快一死。
如今卻被這碰瓷女子抓到了痛腳威脅。
景霖心思急轉,對那碰瓷女子道:
“我有吃的,你跟我來。”
她将碰瓷女子帶到賭桌旁,拿出一張紙:“你在這上面畫個押,來賭一局,我就給你吃的。”
景霖估計這碰瓷女子大字不識幾個,為了食物,肯定答應。正好趁機大賺一筆。
顧野蔓看着紙上“賣身契”三個大字,露出無奈的笑容。
如果不是實在太餓,她是絕對不會無恥到,去碰瓷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荷官,還摸人家胸威脅人家。
她本體被喬那隻超越高階詭困在總長府,無法動用一絲神力,害得事先留在總長府外的這具分身,也無法得到任何的能量分配,幾天不吃飯,真的會餓死。
沒想到,為了五鬥米折腰碰瓷,卻班門弄斧遇上了行家。小荷官這是以為她不識字,要坑她。
算了,看在她自己也動機不良的份兒上,還是給小荷官點兒安慰吧。
顧野蔓爽快把賣身契簽了:“我就賭,夏别兩國不會締結新的和約,這事不需要夏國境内忠于舊政權的光複勢力從中作梗,别國也不會趁夏國内亂,派兵攻打夏國。不會有戰争。”
景霖吃驚得張大嘴:“你……”
“賣身契上寫着,如果我賭輸,就得自願賣身給你,由你安排接下來的去向。”顧野蔓抓住重點,“也就是說,在賭約出結果之前,你都得養着我。嗯,我餓了。”
景霖:“……”
***
景霖看着正坐她床上大快朵頤的女人,很難不懷疑,被坑的,實際是自己。
很顯然,這女人識字。通過一小段時間的觀察,她發現女人的氣質也絕不是普通的貧民偷渡客。隻是,好像真的很餓。
“多久沒吃過飯了?”景霖不小心說出了真實想法,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天半。行李和錢全被人偷了。”顧野蔓回答。
景霖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往旁邊挪了挪,試圖擋住顧野蔓的視線。
顧野蔓往她背後看去,是個大衣櫃。
“不會,我的行李和錢,在那裡面吧?”顧野蔓随口問道。
“我是從一個小賊那裡搶的,不是我偷的!”景霖高舉雙手以示清白。
“算了,反正已經賣身給你,那些東西你留着吧。我有吃有喝就行。”
說着,吃飽飯的顧野蔓,往景霖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一躺。閉上眼睛,抓緊時間以這具沒有任何異能的身體,繼續參悟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