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夜半到觀山苑來,擾人清夢?”
明知她因何而來,蕭煜雙手抱胸,眼神輕蔑故意發問道。
林妙生倏地一笑,揚了揚手中外衫,對他道:“有事耽擱了,所以來晚了,見諒,妙生是特地來歸還公子衣衫的。”
蕭煜心道此人貫是能裝會騙,心機頗深,最好别讓她接近主子。
于是将沈觀的交代一股腦抛到腦後,冷着臉開始趕人。
“既是給了别人的物件,沒再要回來的道理。更何況,公子從來不喜别人碰過的東西,我家公子要休息了,姑娘,明早再來罷!”
明早?
說不準她屍骨早都涼透了。
妙生面不改色道:“既要休息了,那便不會命小哥你在門外候着。衣衫不還便不還了,禮數還是該全的,小女隻是想當面感謝沈公子今早解圍之恩,不會耗費太久。”
“冥頑不靈!”蕭煜冷哼一聲。
夜色漸濃,庭院中陰風陣陣,竹影搖晃,很是靜寂。
林妙生的話語飄散在空中:“不放我進去也行,我便在院子裡待到天明,到時端着件公子的衣衫出門,隻怕有的人……多嘴嚼舌呐!”
“你!”
接觸他鷹隼一般鋒利的眸子,林妙生莞爾一笑。
那笑容多少帶着些挑釁的意味。
“找死!”
他手按劍柄怒斥道,受激後雙眼赤紅,到底是年輕氣盛,正憤怒地瞪着她。
那架勢,俨然是想砍把她剁成肉泥喂狗去。
但林妙生知道——
他不會。
蕭煜一時怒不可遏,卻也不是理智全失,自知林妙生故意激怒他,何嘗不是想把事情鬧大?
他冷笑一聲,旋即變了臉色,慢條斯理将她通身上下掃視了一遍。
“要想進去也不是不行,隻是想進我觀山苑,就得從頭到腳搜身,以防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攜帶進去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
說到“心懷不軌”“不三不四”時,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的。
蕭煜那毫不掩飾的蔑視實在令人不爽,林妙生嘴角的弧度不變,一雙閃着碎光的眼卻逐漸冰冷下來。
蕭煜頗為得意地勾起唇角,量她心機再深,總歸是個女子,定然不會臉皮厚到不注重男女大防,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可下一刻,她的反應卻遠超他的預期。
林妙生一臉無謂,閑步而來,在他身前停下,促狹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他起初就是粗略将人上下掃了兩眼,頂多算是冒犯,而今她頗具針對性的目光,卻是實打實的騷擾了。
林妙生距離流氓就差嘴裡吹個口哨了,她故作羞澀地笑道:“你想搜我?倒也并無不可,隻是凡事講求公平二字,不然你先給我摸兩下,這般雙方也算打平了,再說了,你一個男子比我一個小女子占便宜多了。”
說着,林妙生就要上手,蕭煜陰沉着臉朝一旁躲避,她遺憾道:“瞧瞧這腰這腿,就算是南風館的三等小倌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竟敢把我比作小倌?!”他聲量陡然拔尖,不可置信道。
“還是三等?!”
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毛頭小子,果然好騙!
林妙生呵呵一笑,語氣頗為無辜道:“稍安勿躁,怎麼講兩句就發火,小哥你脾氣也太差了。”
這下蕭煜實在忍無可忍,他平日也算發号施令的人物,忍受不了林妙生這般羞辱。
随即将腰間佩劍嗖的一把抽出,一時劍光閃動,蕭煜持劍作勢要砍了她。
電光火石間,不知何處閃過一道青影,林妙生隻覺眼前一黑,刹那間一個人影擋在她面前。
“主子有令,不可殺她。”
一道淡漠且毫無波瀾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