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記事起,爸媽便離婚了,我一直跟着酒鬼老爸。”
“我高三的時候,也就是上一年,無意間得知老爸賭博欠了很多錢,多到打工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還上。”
“也是從那時起,整天有一堆人堵在我家門口要債,但是老爸隻會每天酗酒,我……我被逼無奈隻能辍學來打工還債。”
“但我還沒成年,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好在成績不算差,去了幾個要求不是很嚴的學習機構,但我學曆有限,隻能教年齡小一些的學生。”
“你知道的,做家教掙不了幾個錢,尤其是這些小孩子。所以我晚上便去餐廳刷盤子刷碗,或者是當服務員。”
“可是無論我怎麼省吃儉用,短時間内依舊是還不上那些錢的。”易郝垂頭,雙手揪着自己的衣角,聲音有些哽咽。
“有一天淩晨,我值夜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幾個小混混。那幾個小混混纏着我不放,罵我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
“你說,當時的我怎麼能那麼脆弱,明明任勞任怨一整天都沒什麼,但卻因為那一句話就……就忍不住哭了。”
“後來,我隻記得自己被他們狠狠打了一遭,就當我快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看見,我的頭頂上出現一隻手,替我擋住了面前那些惡魔醜陋的手腳。”
“是蔣老師嗎?”楚再把一杯熱水和幾張紙巾遞給了易郝。
“不是,不是他……”易郝接了過來,說了句謝謝,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記得他的一部分外貌。”
楚再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易郝附近。
“我記得他個子高高的,膚色有些白淨,留着一頭白色還是銀色的頭發,還有……他手裡提着一個挺厚的畫闆,他還用那個畫闆打倒了幾個小混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繪畫用的,因為我教過的一個小孩學過美術,說是素描的時候會用到畫闆。”
白色還是銀色的頭發、畫闆、素描……
聽到這幾個詞後,楚再有些微微出神。
“他具體長什麼樣?”楚再沒由來地問了一句。
“具體長什麼樣……,嗯……,我隻記得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具體什麼樣子,我……我真的不知道,因為他那天帶着口罩。”
“啊抱歉,一……一不小心扯得有些遠了。”易郝擡頭猛灌了一大口水,踉跄着咽下去之後,接着說道,“然後高個子好心人了解我情況之後,說有一個工作薪水挺高的,但是可能有些累……”
“是和蔣老師有關的?”楚再問道。
易郝握着杯子的雙手緊了又緊,“是……是的。他說我隻需要負責照顧蔣老就可以得到每天一千元的工資,至于……”
“至于什麼?”
易郝臉色有些低沉,隻見他咬了咬牙齒,開口繼續回答,“至于蔣老的過激行為,我可以……可以不用管,隻需要晚上和他彙報就行。”
“過激行為?主要有哪些?”楚再霎那間聯想到了什麼。
“就……就是和蔣老精神疾病有關的行為,比如爬上天台看極光……”
又是極光。
極光究竟代表着什麼?
楚再手指無意識地在桌子上敲了幾下,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神裡閃爍着點點光芒。
“你照顧蔣老師多長時間了?”
“快一整年了。”易郝如實回答。
“那他會經常提起‘極光’二字嗎?”楚再繼續問道。
易郝思索了一下,“差……差不多。”
楚再皺起眉頭,“‘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好心人每天晚上都會來到蔣老家裡給我結算工資,每當這個時候,蔣老就會和白天不太一樣,他不會提到‘極光’二字,但是白天的時候,就會經常提起。”
“那個好心人叫什麼?”楚再敲桌子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他從來沒告訴過我,但……但是蔣老叫他小苦還是小古。”
“今天你還會去見他嗎?”
“今天嗎?晚上有雪,他不會來的。”
楚再有些訝異與不理解,聲音不自由得提高了一些分貝,“為什麼下雪天他不來?”
易郝被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大跳,結巴更嚴重了,“是是是因為他說下雪天出來不方便,所所所以會暫時不來蔣老家!”
“他和蔣老師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我我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可可可能是父子,也可能是親戚……”
楚再自知自己有些過激了,便呼了幾口氣,轉了個話題,“你知道蔣老師在哪個醫院嗎?”
易郝連忙點了幾下頭,“知道——”
二十分鐘過後,兩人來到了郊區一家偏僻的私人醫院。
“你,确定是這?”楚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陰森森的醫院。
這家醫院占地面積不算小,比市中心的醫院大得多,但建築樓卻沒幾棟,襯得周圍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