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唉,這般好的姑娘家嫁到這麼個豺狼虎窩裡,那不得被吞剝吃幹淨喽。
”嗚嗚嗚,翠姐兒,都是娘的錯,就不該松口将你嫁給這人面獸心的東西!“
洪母傷心自責,她摸着洪翠敏被打得紅腫的臉,真是心都要碎了。
”我洪家要帶走自家的閨女,這門親事不作數。
田大郎,我洪家必去報官,你就等着坐牢吧!”
一聽洪父要報官,隐匿在後面的田莊頭拉着臭婆娘一起,趕緊出來說和。
”親家公,這家務事傳出去,污的不還是家娘的名聲。
這狗東西打人是不對,我們這做爹娘的替他陪個不是。
來,要出氣,盡管死命的打這狗東西!
家娘進了我田家,就是我田家婦,往後咱公婆指定對她百倍的好。“
唐林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奄奄一息昨兒才進這田家門的新婦被那縮在角落抱頭任打任罵的田大郎新婚之夜給家暴了。
新婦洪氏上吊,眼下生死不知,洪家要為閨女讨公道報官,這田家呢明顯要阻止報官。
唐林瞧着那田大郎不吭一聲,面相是非常普遍的莊稼漢子,确實讓人想象不到還有惡鬼的一面。
“你是何人?小娃子一邊去!”
趁着田洪兩家口水官司,唐林已在床榻邊上仔細打量起洪翠敏。
“瞎眼的狗東西!這是唐府公子,也是西莊的新主子!”
青竹擋在唐林背後,面向兇狠疾色的田莊頭,直接罵過去。
呀,唐府金貴的小公子!
他們這些佃農不就靠着租賃唐府的田産過活,對于擁有生殺大權的唐林,頓生敬畏感。
“是奴才這狗東西,有眼不識泰山。”
田莊頭倒是能屈能伸,立即谄媚的打千賠罪,他同佃農不一樣,正正經經唐府的奴才,簽了死契的,所以才能管着一莊子。
洪家自是有些顧忌,打狗要看主人,若是唐林要護着田家,公道注定讨不回。
”把那田家漢子帶過來。”
洪家一聽應激的防備,就怕這畜生突然暴起又打他家閨女。
田大郎唯唯諾諾,被某些想在新雇主跟前讨好的佃農們推擠着上去。
洪母看仇人似的,立即攔在床前。
“田家大郎,我問你,榻上這女子可是你所害!“
面對唐林的诘問,田大郎很痛苦,他不說話,不知是默認還是有苦難言。
”好!你即是默認,必是做好害人性命的後果。
于公,有元宋律法去判。
但在這之前,于私,我是西莊的主子,每一戶佃農與我唐府簽下佃契,便是為我唐府農耕生産的勞動力。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為我唐府創造效益,包括被你迫害的洪家女子。
換句話說,這是在損害我唐府的利益,我自是要讨回。”
“按着洪家女子現在的年歲開始計算,她至少有三十年所能産生的效益價值。
元宋朝女子限額十二畝,一畝田收1.5石上下,每石七百錢上下,播種一年兩季,算一算需賠償我唐府七百五十六兩!”
其實佃農們聽不大懂,不過等到最後的算數出來,七百五十六兩!
這......天文數字!他們幾輩子都沒見識過一兩銀子,更何況這幾百兩!
人堆裡一下子爆發驚恐的喧嘩聲,原來那洪家娘子這麼值錢!
其實,這算法前提是女子能立戶,才可申請田地,而且也并非頂額就能直接劃撥十二畝,數畝不一定。
對象嗎,可不包括底層的百姓,往往是那些有家底的鄉紳顯貴,這些門第的人家要是嫁女兒,嫁妝單子上必定有不少的土地。
近八百兩,要是田莊頭是在那布行,扒拉油水倒是能貪墨上,但這隻有田地糧食的莊子裡,他田家即使想扒拉油水,又能有多少。
“先把這錢賠了吧!”
“哎呦,主子哎--奴才家裡哪來的這麼些錢!
再說了,家娘是奴才家裡人,夫妻間發生口角,打打鬧鬧的也不少。”
“家娘的醫藥費,奴才家裡全包了,奴才婆娘伺候着她平安醒來,奴才這狗兒子任憑主子怎麼打都成!”
唐林當然也不是真要讓田家賠償這麼大一筆錢,拿不拿得出另說,至少給佃農們傳輸一個意思。
但凡傷了莊子上的任何一人,損害了唐府的利益,那就要巨額賠償金,都心裡掂量着些别鬧事。
“你在教我做事!”
唐林眼神一凝,銳利的看向田莊頭,青竹倒是機敏,他順勢一巴掌扇過去,大罵。
”冒犯主子,誰借你的狗膽!”
一邊罵一邊左右開打,年輕小夥手下力氣不是一般大。
田莊頭兩邊臉頰立即紅腫了起來,火辣辣鑽心的疼痛麻木了嘴巴,隻能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