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們這麼鬧下去.....”
今日一件兩件事都堆在一起,棘手又鬧心,眼下安撫住民心其實也簡單。
“今年開始,交租減二成!
三成租糧統一交到公中庫房,以備不時之需,不用再往唐府送!”
唐林一出口,哭聲罵聲就止住了。
佃農們全看向了唐林,這個新東家實在仁善的狠。
“再者,莊上未成年女子亦可分租田!”
人堆裡轟動了,有閨女的白白多了三分田,那是高興極了,就連以往重男輕女的長輩都開始和顔悅色。
“主家,真減租二成啊!”
“俺家小閨女真能分租啊--”
“活菩薩來喽--”
唐林做出兩件改革,可以說放眼天下沒有。
隻收三成地租!哪一個地主老财會發善心,不往上漲租就不錯了。
再給未成年女子人頭三分田,簡直就是唐林白白送給他們的。
西莊上歡聲笑語,唐林聽着,同樣心情不錯,他如今所在是一所三進的宅子,一般都是空置着,唐汪海根本不可能來住。
“主子,您這可是大出血,值當嗎?”
青竹作為唐林的侍從,隻要不犯事,基本是要老死在唐府了。
也就是說他一生都系于眼前這位小主子身上,自然對主子的利益被損害感到不忿。
“民富則國強,同理,讓這些佃農們富起來,西莊才能越來越好。”
“我讓你找的人來了嗎?”
唐林離了窗口,回到了主廳座上,捧起一杯茶盞抿上一口,就見着青竹将三人帶了進來。
來人都是年紀挺大的老翁,一輩子風風雨雨裡跟着田地鎖死,耕作經驗豐富,這也是唐林将他們找來的原因。
三家翁躬着身子,戰戰兢兢的行禮,其實不明白唐林為什麼要召見他們,瞅瞅自己一身的老人皮子,越來越老弱的身體,都是讨人嫌的年紀。
“我将三位家翁請來,是看重各位在伺弄莊稼方面的經驗。
有沒有一種可能,種子跟人一樣需要油水滋補才能長得壯實。
我試着将植物腐葉與牲畜糞便攪拌混合發酵後的産物施肥到花卉上。
發現其花團葉脈茁壯繁茂,其花期長勢更強。
順此道理,若是也學此法運用到莊稼地裡……
想請三家翁助我實驗,先圈幾塊試驗田對比看看見效,若是此法可行,必要請三位家翁親自教化莊上佃農。”
此話一出,跟田地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的三家翁老眼珠子一動,這說法看似新奇,究其道理,還真是。
青竹相反很驚悚,對于唐林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玩起了屎巴巴,他的主子啊!
這動靜還是蠻大的,說是自願申報試驗田,但佃農們頭一次聽說堆肥之法,不敢拿自己活命的田地交出去。
“臭烘烘的屎巴巴再加上爛葉草稈,想想那味道,俺就能吐了。
把這玩意澆到莊稼地裡,種子還能活!
即使活了這糧食還能吃!不會熏死了。”
“啧啧啧,這洪家咋回事?這麼賣命給新主家,不怕把租田給禍禍完了,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沒想到啊,先站出來支持唐林實驗肥田的是洪家。
當然有一些不可明說的原由。
出于感激,洪家願意把自家的三畝多田作為第四塊試驗田,更多樣本供三家翁實行效果。
“洪家可别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洪家夫婦,四個大小夥子,再加上和離回家的洪娘子,這七口肚皮可經不起風浪。”
其實洪家人自己也很忐忑,促成此事,一是報恩,二是洪四郎與洪娘子都成了唐林忠實的擁護者。
有了求生意識的洪娘子終于清醒過來,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道響起的天籁。
祂說隻要活着,活得越來越好,才能讓為惡者永生永世釘在恥辱柱上。
洪家人都擔心洪翠敏的精神狀态,怕她扛不過心裡的坎,沒想到她自己先推開了封閉的屋門,迎向明媚暖陽。
“阿爹阿娘,不用擔心我,我要活着,活得越來越好。
主家不是要搞試驗田嗎,這是機會,我要去學堆肥。”
有目标的洪翠敏有了從未有過的精神面貌,她相信唐林。
“可......那味道真不是人呆的!
接活沃肥的孫老頭,王老頭和柴老頭家門口,是個人都不往那裡過路,實在是太臭了,能臭暈了!”
“翠姐兒,你到底是女娃子,往後還要找婆家,去幹這髒臭的活計總歸不好,一個屎巴巴娘子的名頭落下,可真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阿娘,難道女子除了嫁人,就再沒有出路嗎!
我偏不信,反正死都死過了,我還怕什麼!”
洪翠敏這麼一說可心疼壞了洪家人,可憐的閨女遭了多大的磨難,還在跟前的光景她想幹什麼就做吧。
第二人加入的是洪家四郎,堆肥也是體力活,至少這糞坑裡的屎巴巴得弄起來,還有收集林子裡的腐葉。
至于草稈,草棚裡倒是堆砌着一堆,但要用來生火做飯的,尤其是冬季一到,大雪封山,柴火無處去尋,這存起來的草稈就能救命。
可如今這救命的東西也要被用來堆肥,糞便被澆灌在這些腐葉草稈上,那滋味,洪翠敏一邊吐,一邊繼續用叉子攪合仔細。
她一張臉色越發蒼白,聞着味道尋來的佃農們對其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