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的門似乎是由一整塊石頭構成的，門與地面沒有絲毫縫隙，推開的時候，能聽到砂石相互摩擦一樣的聲音。柳森往裡走，甬道裡不時可見一兩隻沉睡的蟾蜍，柳森沒有驚擾它們，帶着鬥篷人魚從半空中慢慢遊過。那道油膩膩的黃白色光始終在她的眼前，越來越近，越來越亮。

中途有一隻蟾蜍悠悠轉醒，被柳森用刀背給敲暈了。他們就那麼順利抵達了光源處。

這是一扇半敞開的門。角度的問題，柳森并不能看清門裡面的内容。能看到的那部分室内的牆上，嵌滿了石頭架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密密麻麻，裡面裝着各種各樣顔色奇詭的溶液。有的溶液裡還泡着眼球、剝了皮的老鼠等東西。

一聲凄厲的尖叫從門背後傳來。

柳森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刀。

“這是拜訪人的态度嗎？”門内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柳森還沒反應過來，嘶啞的聲音又道：“這回又要來找我交換什麼？”

柳森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幹脆推門而入。

四方的牆上全是石頭架子，架子上全是裝了溶液的瓶子，一瓶擠着一瓶，鋪天蓋地的壓抑感。隻有最靠裡的那堵牆的頂部開了個一掌大的不規則小窗，窗子裡滲出一些絮狀的光。房間的正中央燃着一朵熱烈的火焰，火苗噼啪，不時炸開一點幽藍的顔色，是水一樣的顔色。火焰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鍋——看上去可以投四五條人魚進去遊泳。鍋裡是绛紫色的溶液，冒着咕咚的泡泡。

一個老妪躺在鍋旁邊高高的搖椅上，搖椅的扶手旁邊有一口小陶罐，老妪不時從陶罐裡面抓一把東西投進去，嘴裡念念有詞。

海底巫婆看了眼面前灰色尾巴的人魚，哼笑了一聲：“現在人魚皇室的血統已經那麼差勁了嗎？居然生出了灰色尾巴的劣種。”

又瞟了一眼後進來的鬥篷人魚，“居然還有黑色的尾巴，流浪漢的後代嗎？”

海底巫婆從陶罐裡抓了一隻蜥蜴，提着它的尾巴，不顧它的尖迅速被溶液吞噬，變成了一個新的氣泡。

“啪”的一下，氣泡破裂，溶液變成了晶瑩的淺紫色。

海底巫婆站起來，拿起牆上挂着的一柄大勺子，又拿了一個空瓶子，舀了一勺淺紫色溶液灌進去。她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像是枯朽樹木的根莖。

海底巫婆：“說吧，這次想交換什麼？”

柳森眯了眯眼睛：“我要能把魚尾巴變成人腿的藥。”

海底巫婆睨了她一眼：“你能拿什麼交換呢？”

柳森從背囊裡倒出剩餘的寶石。

海底巫婆不屑道：“就這些？”

柳森想了想，原著中海底巫婆似乎是拿走了愛麗兒的聲音。她有些不悅：“你想要我的聲音？”

“開什麼玩笑？”海底巫婆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事情，眼睛旁的褶皺都扭曲生動了起來，“既然沒有誠意，那就不要交換了。你回去吧。”

柳森一把甩出長刀。

寒光一閃。

海底巫婆還沒理解過來，就已經被挾持了。

柳森一邊拿刀抵着海底巫婆的脖子，一邊掏出一捆海草繩子，丢給鬥篷人魚。

鬥篷人魚心領神會地幫忙把海底巫婆捆起來了。

邊捆邊漫不經心地道：“抱歉，我也不想的，我這也是被脅迫的嘛。”

臉上還挂着幸災樂禍的笑。

海底巫婆驚悚地看着柳森抓着把長刀對着她脖子來回比劃，像是想挑個好地方下手。

“據我所知，你的那個藥副作用很大，不值這麼高的價錢。”柳森慢吞吞道。

海底巫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尾巴變成腿的藥，我這裡可隻有一瓶。這可不是區區一點副作用能抵消的。”

“那你想換什麼？”柳森問，“現在先把藥給我，我以後可以給你補上差價。”

海底巫婆嫌棄地打量了她一眼：“換什麼你都給不起的。”

随後又磨叽了半天，也不見海底巫婆松口。柳森幹脆冷笑一聲，橫刀在前——

“你到底給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