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啟程的隊伍已然整列,風邑瀾和裴嫣隻能以侍女的名義出行,但顧及風邑瀾的腿傷,領事單獨給她配了輛馬車。
當日荀白薇也來送行,她得知之後也知道這事不由風邑瀾,隻是心中難免有些擔憂,“季二混吝不羁,若是刻意為難,等傷養好跑了就是,千萬别跟他對着來。”說着,便講了季二小時候熬鷹的事,一般大人馴服不了的雄鷹讓年僅十一的他馴服了,就是憑不服地勁。
說曹操曹操到,天空一陣刺耳的尖嘯劃破雲霄,一隻威風凜凜的雄鷹低空盤旋,像是在圍繞着什麼打轉。
恰好聽到遠處的嘈雜聲,聞聲望去,隻見一身着白色貂裘的男子悠哉悠哉跟在世子季正安和他夫人後面,與二公子季岐策站在一起,帶着一衆将士而來,随後各司其職,散落在隊伍之中,雄鷹也乖巧地落在季岐策的臂縛之上,而其他人好像對這副情形見怪不怪了。
不經意間,風邑瀾與季岐策對視了一眼,兩人皆默契轉開視線。
風邑瀾正思忖該如何上馬車時,裴嫣悄悄來到風邑瀾身後,給她遞了凳子,笑嘻嘻地看着她,“阿姊,請上。”
風邑瀾笑着點她鼻子,上車後才發現馬車很是寬敞,甚至連藥都準備地闆闆正正,見狀,她并不為意。
裴嫣撩開車簾往外望去,“阿姊,季二爺在府中真受寵,這些上好的藥材應該是他求季夫人名人準備的。”
“嫣兒,不要輕易給男人找補,因為這大概率都是錯的。”風邑瀾說完後,也不顧裴嫣什麼反應,躺下閉眼假寐,這靠枕墊子确實極軟,布置得人是用了心的,為了不真睡着,強打起精神想着将來何去何從。
風邑瀾沉思良久,她想幹回老本行,最好是見效快的,立刻能将名聲打出去,正尋思着,車簾突然被撩起,一看,是季岐策那張令人又想看又生厭的臉。
“嫂嫂給你布置地倒是舒心,你可躺得安穩?”季岐策看見裴嫣,斂了下随意的姿态,倒也沒說什麼,隻是一躍上來,摸了摸毯子,吃驚又憐惜悲歎,“果然怎麼都找不着,還真用我那狼皮。”
風邑瀾懶洋洋地揚起下巴,“拖季二爺福,不得不躺着養傷,這狼皮果真暖和,物盡其用也算是不辜負二爺了。”
季岐策眼睛烏黑發亮地看着風邑瀾,舔了舔牙齒,“不辜負,自然是不辜負,你且好生養着,可别再被馬車拖成那副爛掉模樣。”
他話說得糙,也不好聽,風邑瀾已經學會不跟他生氣,狐狸似得朝他笑笑,猛得張手朝他下盤伸去...
‘砰’地一聲,衆人齊齊望去,隻間季二公子從一被特殊照顧的婢女馬車上倉促跳下,神色不虞,且呼吸急促地死死盯着車内的人,好像辦了什麼事一般,頓時,惹得衆人低頭議論。
“阿策!”季正安有些尴尬地喊他,身旁的夫人也不禁用手絹蹭了蹭鼻子,衛暄齡眉眼都笑得開懷,季岐策這才反應過來,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風邑瀾,跑到大哥身旁。
“阿策,那車内女子...可是...”季正安結結巴巴,愣是沒問出一句有用的話來,最後一甩手作罷,季岐策樂得大哥不追問,隻要沒問明面,他才不會費勁找什麼借口,倒是夫人直勾勾地看着馬車簾子,剛剛風吹起來,見那姑娘好似躺得舒服。
“一路當心,阿策,常給家寫信。”大嫂如母,她的話季岐策會聽,很乖巧地點頭,“大嫂辛勞。”
衛暄齡将他拉到一旁囑咐,“這幾日公務繁忙,沒來得及問你,那風邑瀾你想作何處置?”
季岐策直起身子長舒一口氣,低聲道,“風契澄反案有蹊跷,我想從她身上下手調查,你意下如何?”
“明眼人都知道蹊跷才會這麼着急催着把人交上來,那日我按照你說得禀報風氏女已被誅殺,果然有人松了一口氣。”衛暄齡任督察院特使,總理各地方案件上報中央,對于這事背後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輕易不能動手,所以一聽季岐策金蟬脫殼一記他也願意配合,“你先赴京,我還得留下來收尾。”
這邊季岐策與衛暄齡道别後去告别夫人,與季正安站在一起,看着王府,他們一走,這偌大的王府便空了,或許是心有靈犀,夫人說道,“荀先生想借用王府前院一間屋子做學堂,我答應了。”
季岐策一愣,荀白薇,好像是風邑瀾的師傅...荀白薇此人孤傲清高,這主意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她本人出的,反倒像某個懶洋洋地狐狸。
未來得及多思,隊伍便啟程了,期間不少雲滄的百姓朝隊伍中扔一些雲滄特有的吃食,也算是安慰了情緒一直低落地季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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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地行了兩日,風邑瀾便在車内想了兩日,對于抵達京都後學府的開辦已然有了雛形,剛想下車透透氣,便聽到馬車外熟悉的腳步聲,果不其然,帷帳被一隻帶着臂縛的胳膊穿破,風邑瀾目光下移,那人手上是個果子。
風邑瀾沒客氣,拿過便吃,味道還行,就是有點酸,或許聽簾内半響無聲,季岐策撩開簾子,見她吃得喜滋滋又将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你...挺好吃的?”
“嗯,挺好吃的,多謝。”見風邑瀾神态自若地道謝,季岐策吃了癟有些不甘心,直接跳上了馬車,頓時馬車一陣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