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山雪夜難行,風邑瀾艱難跋涉竟熱出了一頭汗,看着四周一起焦急尋找的侍衛心裡直罵尚良哲,這死人好端端地幹什麼要遣走侍衛說要自己走走,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照季祁策所說,尚良哲既是陛下血脈,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血緣,要是在自己地盤把人丢了,風邑瀾不敢去想後果,隻覺脊背的冷汗突下,繼續邁開腿往前方的黑夜走去,邊走邊喊,“尚良哲!”
不知走了多遠多久,寒風一吹,臉龐刺痛才把風邑瀾喚醒,不知不覺間她與其他人走散了!四處寂靜看不出路,風邑瀾暗叫不好,别沒找着人自己也丢了,長時間的攀爬當下隻覺力竭,崩潰地扯着嗓子喊了聲,“尚良哲!”
沒有回應,風邑瀾幾乎惱羞成怒地開始咒罵,“尚良哲!你這不王八蛋嘛!混蛋一個!在哪失蹤不好在我這失蹤!沒事散什麼步啊,以為自己多大本事啊!等找到你,非讓你好看!”
風邑瀾看着将要熄滅的火燭,燒腦的怒意逐漸冷卻,不能再這樣找下去了,保不準自己也得完蛋,于是想找個能看見星星的空
地辨識方位,冷不丁聽到隐隐的男聲,似遠似近,聽得她直哆嗦,仔細一聽,越來越熟悉,便試探性地回應,“尚良哲,是你嗎?!”
“我,我在這。”尚良哲揮舞着石頭,制造出聲響。
風邑瀾循聲望去,果真看見了他的輪廓,那貂皮大氅,好認地很,心中一松,急忙趕過去,結果腳下一個沒注意,踩中了獸夾,她猝不及防,一聲慘叫跌倒在雪中。
尚良哲猛敲石頭,“你怎麼了!怎麼了?!”
風邑瀾痛得倒抽一口氣,眼淚不要錢地飙出來,盡力提高音量去回應,“我踩到獸夾了。”
尚良哲重重歎氣,就算此刻狼狽,聲音依舊溫柔自持,“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就算你罵我,我也認了。”
風邑瀾痛得煩躁,密密麻麻尖銳的痛感席卷她的神經,聽到尚良哲的道歉更是火大,朝他的方向呸了一聲,“你就是欠罵!尚良哲,你腦袋被驢踢了是不是!你平時出個門都得帶十幾個小厮,在這深山老林倒是裝上獨立了,我看你神經!”
尚良哲被罵地一聲不吭,風邑瀾氣得随手抄起一把雪朝他扔去,“不說話是死了?!”
“要是罵我能讓你舒服,你就盡情罵,我絕不回一句。”尚良哲臉龐上帶着血污,與蒼白的臉色映襯,更顯得虛弱不堪,風邑瀾痛得仰天哀嚎,但很快她發現原本劇痛的腳竟開始麻木,馬上意識到這可不是個好迹象,顫着音對尚良哲喊道,“尚良哲你腿麻嗎?”
幾秒後,尚良哲低沉着聲回“麻”,風邑瀾苦笑,“你是卡在哪了?”
“冰窟,應該是個小溪流沒凍結實。”
聽到尚良哲抖着音斷斷續續地說,風邑瀾立刻咬牙撐起身罵道,“你不早說!想截肢?!”
“風邑瀾,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尚良哲苦笑,恐怕沒幾人知道香池閣的另一位老闆烏小霜就是合華學宮的女先生風邑瀾吧,他閉上濕潤的眼睛,生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你騙我沒關系的,我可以理解,隻是沒想到你與季家二公子如此熟悉,甚至超越你我,見你們獨處,我難受極了,說是與自己賭氣也好,沒讓下人跟着,一走神就迷路了,沒想到竟然還搭上了你,阿瀾,能原諒我嗎。”
“你說這些幹嘛!”風邑瀾抹去眼淚,“你把行宮的差事交給我,相當于幫我解決了一大開支問題,還有你這半月來幫我助陣才能受到官家小姐的信任,說來還沒好好跟你道謝,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等我把這個玩意弄掉!”
說完,便開始用另一隻腳去蹬那咬得死死的獸夾,或許是太痛了,也許是風太冷了,風邑瀾瞬間開始幹嘔,泛起惡心,“尚良哲,你趕緊試着爬上來,不然會被凍死的!”
這次,風邑瀾沒有得到回應,她偏過頭努力去看,借着影影綽綽的月光,尚良哲骨節分明的手無力垂落在雪地中,頭幾乎埋在雪堆中。
風邑瀾心中一緊,眼睛通紅攥緊拳頭,開始彎腿,可好死不死就是當初被季祁策打斷的那條腿,熱淚在臉頰滑落,全憑意志把腳努力靠近自己前胸,随後伸出凍僵地手去掰獸夾,好在這個獸夾年頭久了,她的力氣又大,加上生存欲爆棚,獸夾被硬生生地掰開,随後腳上一熱,不用看也知道,熱乎乎的雪如墨落水般在雪中浸染開來。
風邑瀾拖着腳往尚良哲那挪去,可始終太慢,她一咬牙用膝蓋跪過去,耳邊隻有寒風的呼嘯聲。
好在兩人離得不遠,等堅持到他身邊時,風邑瀾已經渾身打哆嗦,隻能機械式地抱着他往外拖,“尚良哲,我要是把你救出去了,罵你的事可不許回頭算賬!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