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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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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坐在地上,他的身體會抖得比睫毛更厲害。

剛才還是,太勉強了!

他現在的修為,不過築基中期。哪怕他出手的時候,那魅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差點将他完全吞噬。

“小然?”司空鶴緊張地看着他,“你沒事吧?”

顧然搖搖頭,連話都懶得說了。

他重重又喘了幾口氣,胸口抽痛,靈氣耗盡後,全身經脈更是像要裂開一般。

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别說站起來,就是這麼坐着,都覺得吃力。

“别說是我。”顧然突然又開口,低聲飛快地說。

“什麼?”司空鶴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你是武修?”

腳步聲在他身後停下,司空鶴起身,就看到那名五靈宗弟子站在他身後,有些驚訝地打量他一眼,“築基大圓滿的武修?”

“我是武修。”司空鶴說道。

“道友。”那五靈宗弟子朝司空鶴拱手,“在下五靈宗白安平。聽說剛才是你,護住了整個船艙?”

“不敢。”司空鶴客客氣氣說道:“我隻是盡力而已。”

他現在已經反應過來,剛才顧然的意思,是讓他不要告訴别人,讓他出手的人是他。

司空鶴看了看白安平,又想起船舷外的裴玄,說道:“多謝諸位殺了魅,救了我們。”

白安平微微一笑,又道:“道友客氣了,殺魅的不是我,是我師兄。也多虧今日他與我們同行,否則誰也拿這魅沒辦法。”

片刻功夫,白安平已經看出這十人中,修為最高的反而是現在昏迷不醒的兩人。

此外,就是這名築基大圓滿的武修了。

他瞥了依然坐在地上的顧然一眼。青年青袍黑發,五官極其俊秀,容顔蒼白,長得倒是極好看。

可是修為不過築基中期而已。

白安平越看越是疑惑,這樣一船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從魅身體裡逃出的樣子啊。

難道真的是他們運氣太好?

“諸位。”白安平壓下心中的疑惑,朝碧雲軒衆人拱手:“你們的船已經無法乘坐。不如移步到我們船上。諸位若是要去明州城,和我們倒是一路。”

“多謝白道友。”

顧銘和曲高易仍然昏迷不醒,幾名碧雲軒弟子擡起他倆,又撿了兩人的本命劍。

“二哥。”顧墨和司空鶴一起扶着顧然站起,“你沒事吧?”

他擔心地看着顧然,小小聲問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稀裡糊塗的,我們的船就變成這樣了?”

白安平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圓盤握在手中。

圓盤上光芒閃過,他轉頭含笑說道:“諸位稍等,我們的船馬上就到。”

果然不過幾息,顧然他們就看到,不遠處的半空中,一艘高大的樓船朝着衆人飛一般駛來。

“哇!”顧墨到底少年心性,立刻就把剛才的事抛在腦後,雙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五靈宗的船,“這船好大啊!”

樓船不僅高大,速度也是極快。

不過眨眼,它便停在了衆人面前。

離得近了,碧雲軒衆人即使仰着頭,也看不見五靈宗這船的全貌。

他們隻知道和它比起來,他們先前乘坐的空行船,就和一艘玩具小紙船差不多。

白安平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微笑。

樓船降下一條樓梯,他讓在一旁,擺手道:“諸位道友們,請上船吧。”

顧然隻随意擡頭,淡淡看了那船一眼。

樓船約莫六層樓高,但他知道,這并不是五靈宗最大的那幾艘空行船。

當然,和修者驿站裡能借到的空行船相比,這些大宗門自己的樓船不僅高大,也要精緻得多。

碧雲軒弟子們先擡着昏迷不醒的顧銘和曲高易上去,然後便是顧墨,顧然和司空鶴走在最後。

白安平和他倆并肩朝前,關心地問道:“這位道友,可是受傷了?”

“嗯。”顧然淡淡說道:“舊傷。”

“船上有醫修在,道友不介意的話,一會兒等他看過令師兄,也可以替道友診治一二。”

“多謝。”顧然語氣依然淡淡。

白安平似乎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微笑着說道:“道友和諸位同門運氣着實不錯,今日遇見的魅,已經踏入洞虛後期。它臨時暴怒,将你們的空行船吞噬,我們想要來救,卻已經來不及。”

他頓了頓,又說:“幸虧諸位福大命大,竟然從臨死的魅體内逃出。”

顧然沒有說話。

白安平……

他倒是記得五靈宗有這麼個人,是裴玄的師弟,金丹後期修為。

不過四大宗門的弟子,對小宗門弟子,有這麼客氣嗎?

“兩位同屬碧、碧……”白安平突然有點尴尬。

是吧。顧然默默想着,連他們宗門的名字都不記得,白安平果然還是沖着司空鶴來的。

“你說我們嗎?”司空鶴順勢接過話去,“是啊,我們都是碧雲軒的弟子。”

“道友既是碧雲軒弟子,為何會是武修?”白安平悄悄松了口氣,笑道:“你的同門,似乎都是劍修。”

“唔。”司空鶴想了想:“我天賦普通,師父傳我功法的時候,本來也隻是教我習武,希望我能以武入道,強身健體。”

他說:“所以我不是劍修。”

“啊?”白安平呆呆的,顯然完全沒懂司空鶴這番話的邏輯。

修真界劍修是比較多,但是哪有天賦普通不能做劍修,隻能做武修的說法?

玄武閣那幫家夥,每次宗門比試的時候,可沒讓另外三大宗門少吃虧。

他真的不是很懂,隻好求助地看向顧然。

顧然有點想笑,可是他胸口實在是痛得有點厲害。

果然來了!

司空鶴的天賦平平論,又來了。

但他沒打算給白安平解釋,不懂就不懂吧,以後反正也會驚呆的。

白安平看顧然神色冷淡,司空鶴的話又讓他聽不懂,隻好問道:“司空道友此次也是去參加宗門比試?”

“嗯。”司空鶴點點頭。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五靈宗的空行船上。

白安平有心再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按照那些碧雲軒弟子的說法,最有可能在那魅體内護住他們,甚至幫着他們逃出來的,就是這武修了。

“師兄。”兩名五靈宗弟子迎了上來,“我們已經按照師兄吩咐,将那八名碧雲軒弟子送去艙房安置,也請醫者為他們受傷之人診治。”

“嗯。”白安平點點頭,“裴師兄回來了嗎?”

“回來了。”那兩名弟子回禀道:“裴師兄回來就閉關去了。”

“我知道了。”白安平又點點頭,“你們去休息吧。”

他轉頭看着顧然和司空鶴,笑道:“我送兩位去艙房吧。”

他頓了頓,又說道:“一個時辰後,我們便能到明州城。”

“多謝道友。”司空鶴朝他拱手行禮。

三人并肩朝船艙走去,這樓船起碼可以容納數百人,艙房也是極多。

白安平将兩人就送入一層的艙房中,笑着說道:“兩位若有什麼事,可以随時來找我,我就在前廳。”

他說着轉身要走,就聽那司空鶴問道:“顧然,你覺得好點沒?要不還是麻煩他們的醫修來給你看看?”

白安平猛然停下腳步,霍然轉頭看着兩人:“顧然?!”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臉色病恹恹,看起來一直冷冷淡淡的青年:“你……是顧然?”

“我叫顧然。”顧然眼皮都沒擡,語氣依然淡淡。

白安平怔怔站在門口,青年和他認識的顧然,其實一點也不像。

眼前的青年,長得要更清秀些,五官也更加精緻,尤其是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睛,即使總是透着些冷漠,可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此時顧然就擡眸,用那雙漂亮清澈如雪山湖泊的眼睛,靜靜看向白安平。

“抱歉。”白安平連忙轉頭,他知道自己剛才有點過了,盯着一個年輕的男修者看得如此專注,實在是不太好。

“兩位。”他沉默片刻,朝兩人拱手,嚴肅說道:“算我請求兩位,在五靈宗的船上,請不要再說這兩個字。”

“嗯?”司空鶴不解。

白安平無聲做着嘴型:顧然。

“哦。”顧然反而不太在意,隻随口應了聲。

“多謝。”白安平不敢多留,轉身匆匆離去。

等他走遠,司空鶴連忙去關了門,然後幾步跑回顧然身邊,問道:“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一邊說着,一邊自然而然扶顧然在艙房的床邊坐下:“你先坐下,舒服點了嗎?”

“你去修者驿壁……”顧然喘了口氣,“自己查魅。”

他才不是坐下,他直接就躺了下去。

下次,他一定不會那麼沖動。

顧然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片刻後,右手緩緩擡起。

白皙的掌心中,還是那顆顧銘給他的四品霧珠。霧珠雖然也算比較稀罕的東西,不過這個就是四品而已。

他翻了個身,身上突然一重,一張毛毯披在他身上。

顧然抓着毯子把自己裹緊,霧珠又被他小心放回儲物錦囊。

“!!!”司空鶴握着修者驿壁的玉簡,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個魅,那麼厲害的嗎?!”

他驚呆了:“所以我們剛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是不是?”

顧然說道:“我們不是還活着嗎?”

“話不能這樣說啊。”司空鶴呆呆的,顯然也被震住了,“所以,是那個裴玄救了我們嗎?”

“大概吧。”顧然随口說道。

他裹緊毯子,盯着前方看了片刻,突然問:“上次我告訴你,他是洞虛中期?”

“是。”司空鶴點點頭。

“他更強了。”顧然說道:“一腳已經邁入洞虛後期。”

“好厲害!”司空鶴說:“他怎麼這麼厲害?!幸好有他在,不然我們就死了吧?”

他問顧然:“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向裴玄好好道個謝?”

與此同時,五靈宗樓船頂層。

這一層,隻有一間艙房。白安平畢恭畢敬站在房間裡,看着靜靜坐在黑檀木椅上的年輕男子,說道:“我和他們十個人都解除過,最高修為不過金丹中期。剩下的,都是築基修為。”

“據碧雲軒弟子說,是他們中那個叫司空鶴的武修挺身而出,救了他們。”白安平又說:“可那司空鶴,不過築基大圓滿。”

那一邊說着,一邊悄悄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閉着雙眼,俊美,冷漠,頭發被一頂黑色的檀木小冠束起。

赫然便是裴玄。

“劍修。”裴玄沒有睜開眼睛,“魅身上的傷口,是劍修所為。”

“是。”白安平應了一聲,“但他們修為最強的兩名劍修,早已昏迷,本命劍都被魅吞噬,隻剩下半截。”

“碧雲軒?”裴玄久久不語,好一會兒,才說道:“盯着他們的宗門比試。”

“是。”白安平連忙答應。

他心中有些嘀咕,十人中唯二兩名金丹修為的修者,本命劍毀,他們即使參加宗門比試,第一天就會被淘汰吧?

兩日後,楚都明州郊外。

碧雲軒十名弟子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玄陣。

顧然站在最邊上,他之前隻是靈氣耗盡,五靈宗的醫者看過之後,給了他一粒補靈丹,很快就好了。

司空鶴和他站在一起,他們和碧雲軒其他幾名弟子一起,聽着面前的中年楚國官員講解着宗門比試的規則。

“宗門比試第一輪分三日,每日勝者進入下一日的比試。每日比試持續六個時辰,最後剩餘弟子多的一方獲勝。若是剩餘弟子數相同,則擊殺對手弟子數更多者獲勝。若是同數,則加賽一場單人對決,勝者進入下一日比試。”

那官員輕咳一聲,繼續說道:“第三日比試勝出的宗門,可進入第二輪比賽。第一輪比賽中,沒有任何限制,可使用一切法寶,武器,丹藥。各位也可使用各種計謀,但我要提醒諸位,整場比試,都會對全修真界公開。不論是修者還是普通人,都可在修者驿壁的靈鏡區自行選擇比試觀看。所以諸位,好自為之。”

司空鶴輕咦一聲,顯然又是一個他不知道的事。

不過那官員說完,他們面前的玄陣光芒亮起,碧雲軒幾人,已經魚貫走入玄陣中。

司空鶴連忙跟上去,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顧然:“靈鏡是什麼?”

“你沒去看過嗎?”顧然問:“修者驿壁的一個版塊,可以看到……”

他想了想,說道:“可以同步觀看我們的宗門比試過程。”

“好神奇。”司空鶴說着去拿自己的玉簡,“我來看看。”

“宗門比試過程中,我們去不了修者驿壁。”顧然說。

“那你跟我講講。”司空鶴要求。

顧然:“……”

“司空大哥。”就在他們前面的顧墨笑嘻嘻轉頭,說道:“靈鏡就像是鏡子,隻是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比如有的修者去秘境探險,也會讓我們看到他去探險的過程。有的修者喜歡研究美食,也會同步給我們看怎麼做的。”

“原來如此!”司空鶴點點頭,懂了,“我還從沒去過。等離開這裡,一定去看看。”

“司空大哥。”顧墨和他早熟了,“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你以前的同門沒告訴過你嗎?”

“嗯。”司空鶴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沒有同門,我修行也才三個月,所以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顧墨緩緩打出了一個問号,目瞪口呆。

三、三個月?!

顧銘:“……”

他微微仰頭,看向天空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場宗門比試中,靈鏡藏在玄陣的哪裡。

不過想來應該是天空的方向吧。

與此同時,修者驿壁靈鏡區,一名修者正哈哈哈地發着評論:“我靠我這裡有個家夥,連靈鏡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快來圍觀。”

“哪裡哪裡?”

“楚國三星宗門場的第七十八号。”

“竟然有靈鏡都不知道的修者去參加宗門比試……這宗門是小得沒人了,湊人數的嗎?”

“我靠這家夥太逗了!”最開始那人繼續哈哈哈哈,“修行三個月就去參加宗門比試,哈哈哈哈,好歹一個三星宗門啊,就這麼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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