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獸與契主神魂血脈互通,倘若契約獸修為上漲,可助主人鞏固基元,提升修為,強化境界;若契約獸死了,主人自然也會遭殃。”
“龍懷宣這貨嘔血,抽搐,昏厥,都是因契約獸反噬的結果。”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真是唏噓啊。”
季桓端坐八角亭中,搖着扇子給面前四個人講述前因後果。
夏家姐妹本在外圍觀戰,看到陳思源被陰招所傷,也急忙跑過來。
夏采薇手指翻飛,剝着橘子道:“活該,誰讓他害小陶的,簡直是惡有惡報。”
夏桑榆揪着手帕憂心忡忡:“龍懷宣傷得很重,小陶肯定會遭到龍家報複。”
路苗也道:“龍家人知道他的位置,會不會派遣第二波妖獸或是什麼大能高手去截殺他?”
夏桑榆道:“思源,可否将你看到畫面再複述一次?”
陳思源道:“我看到一座枯木林,天空是暗暗的,仿佛被某種濃霧包裹。四野死寂,毫無活人氣息。”
季桓摸摸下巴:“再詳細點兒。”
“沒了。”陳思源懊惱地搖頭
“九州地大物博,陸地廣袤無垠,這種枯樹林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倘若逐地逐處去翻看,少說也得半年。”
“诶。”
亭子裡少年少女同時歎氣,碧晴湖畔晚風吹拂,吹不平他們眉宇間褶皺,遠處晚陽落山,殘光映着他們爬滿愁緒的年輕臉龐。
*-*
一輪太陽照遍從北到南,照過無數山山水水,卻照不透臨棠鎮上方的濃雲厚霧。
這座被吞天缽籠罩的城鎮依舊死氣沉沉,鬼氣森森。
在枯木林裡,兩條大蟒身首異處,蟒身以詭異的姿态扭曲交纏着,蟒頭則掉在地上,暗紫的眼眸沒有合上,眸色中有不可思議,也不甘心。
蟒蛇動脈血液迸射飛濺,染紅一大片樹木和地面,腥臭氣味沖天,好似一間大型屠宰場。
趙小滿和蘭悅跌坐在地面,這場戰鬥讓他們耗盡精氣,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董恒通仰躺在蟒尾旁邊的泥溝裡,在兩條蟒上下糾纏時就已被摔斷一條腿。
陶晞跪伏在不遠處,大口大口喘氣,戰鬥後狀态尚未平複,心髒蹦得咚咚快,纖細身體也像落水小狗崽似的不斷顫抖着。
衣衫和發尾沾滿髒血和泥土,他沒有清理,更沒有打坐調息,而是垂着頭,眼睛完全不眨地盯着懸在面前的鐮刀。
鐮刀怪得很。
像是一棵樹苗,以極快的速度吸去養分來生長,與樹不同的是,樹吸水,它吸血。
兩條巨蟒的血肉在半柱香内被吸幹,眨眼間隻剩下層幹癟的皮,鐮刀吸不夠似的,連滴落在陶晞衣擺和袖口的血也半點不留。
随着咔嚓一聲,破舊鐮刀上的黑斑點點溶解,鐵鏽層層脫落,露出閃亮的内刃。
再然後,鐮刀柄回縮,刀刃延展伸直,于陶晞眼前,變成一柄寬劍模樣。
劍氣驟漲!天地間風雲湧動。
周身氣流飛轉,陶晞被氣渦托起來轉成陀螺,轉啊轉啊轉,最後挂在了山頂樹杈子上。
這小孩兒荷包掉了,鞋子丢了,頭發也蓬蓬地散開了,整個人亂七八糟。
樹頂,幾隻老斑鸠繞樹飛,發出嘲哳鳴叫。
“走開哦,去,去去去!”陶晞直晃腦殼:“看清楚啊!我這頭發不是鳥窩,不是你們下蛋的地方!”
他邊說邊晃手中武器,傻鳥們被吓得撲棱棱飛走。
四周靜下來,陶晞終于有時間來觀察手中這柄武器。
劍刃筆直,色如石墨,劍刃篆刻兩個詭異而古老的字符。
陶晞眨眼,輕聲道:“莫非是……”
“太和!”
不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
董恒通哪怕沒了腿,也不忘去山頂引星火燒趙小滿眼球的任務,他用獨腿跳上了山頂,誰知卻看到了一柄流光溢彩的寶劍。
劍上的兩個古篆跟着清虛登入族譜,被各代董家子弟謄抄無數次,董家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兩個古文字——太和。
可是,這件本應懸在宮殿高堂被無數人瞻仰膜拜的珍寶,卻被一個該死的小敗類攥在掌心随意把玩?
“你,你……你!”董恒通胸膛劇烈起伏:“太和古劍竟然在你手裡!清虛老祖竟真的把劍給了你。你不是說你唬我的嗎?你不是說你沒有嗎!”
“啊?”
陶晞無措地眨眨眼:“這竟真是太和古劍。”
董恒通道:“小孽畜,用不着再裝傻,太和封閉三十餘年,若想開刃,必須見血,高境大能的人血,高階妖物的獸血,兩者缺一不可;倘若你真不知曉其中門道,又怎會解封此劍?”
“我懂了,我懂了。”董恒通一拍腦袋,仿若大徹大悟:“你身邊的那個男人,還有剛才的大蟒,全部都是你找來放血喂劍的!你這孽障竟能布下如此天衣無縫的棋局,你究竟有什麼身份?你的靠山是誰?你的後台是誰?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就是個倒黴蛋罷了。”陶晞扶額:“夫子,你冷靜一點。”